妒妇
大娘子险些摔进湖里,我才上前扶了她一把,仅此而已。”
沈清漪才不信是“仅此而已”。
赵深从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一次路遇大雨,孙家小娘子的马车坏在了半路,想要借赵深的马车一起回城。赵深却以要避嫌为由,只答应回城后,会通知她家里人来接她,便策马扬长而去。事后,姑母为此还来伯府抱怨了一回。
孙家是赵深的亲姑丈家,赵深尚且如此无情。若今日亭子里要摔倒的是别人,赵深才不会好心去扶,最多呼唤下人把掉进湖里的人捞上来罢了。
姐姐在他心里到底是不同的。
但沈清漪并没有拆穿,反而十分大度道:“二郎无需解释,我也是信你的。况且,我姐姐也绝不会给人做小老婆的。”
沈清漪暗示赵深,想要她姐姐,便快些同自己和离,才好让出正妻之位。
赵深却眉梢一扬,说道:“你吃醋了。”
沈清澜穿了和沈清漪一样的衣裳,沈清漪回屋立刻就换下了自己的,可见她对亭子里的事并非毫不介意,想来是怕他难堪,才不肯当着外人的面发作,甚至私下里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但到底还是介怀他和沈清澜过于亲密,此刻才会半遮半掩地温言劝告他——他已是有妇之夫,和沈清澜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如此既顾及了他的脸面,也告诫他便是真对沈清澜有什么心思,也早早打消为好。
真是既贤淑又聪慧。
只是人常说慧极必伤,这样处处委屈自己为别人着想,时间久了,难免郁结于心,病也因此来了。赵深便又说道:“下次你若再遇到什么委屈或不满,只管直接说出来,不必顾东顾西的,反委屈了自己。”
沈清漪:?
她主动给赵深递台阶,赵深不就坡下驴也就罢了,却反说她吃醋。
沈清漪蹙起眉头,忽然想到赵深刚进门的时候,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半晌,猜他或许是因此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却忽听见门口处响起沈清澜的声音:“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好,妹妹不要误会了二郎。”
话音落下,沈清澜已款款走进屋内,她目光在赵深和沈清漪身上扫了个来回,满脸歉意地向沈清漪解释道:
“都怪我自作聪明,前头闹出沈家骗婚的事,我怕你会因为赵家当初求娶的人是我,而对我或二郎心生芥蒂,便自作主张,故意今日假扮作你,以试探二郎。
“虽是个糊涂主意,可二郎一眼就认出了我,只肯远远地和我说话,除了见我要摔倒扶了我一下外,并无半点越矩之处,足以说明他对我并没有什么。否则,那样的情形下,他早趁机做些或说些什么了。
“我想,妹妹今后也能去疑了。只要咱们姐妹之间、你和二郎之间,都还能和从前一样,妹妹此刻就是生气骂我,我也心甘的。”
她语气诚恳真挚,听得沈清漪却只想冷笑。
她的夫君和姐姐行为越矩,她装聋作哑,表示不介意,只想揭过此事便罢。可一个说她吃醋,怪她有话不直说,一个明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却说是为她好。
真是为她好吗?
在外人看来,沈清澜待她确实很好,有时甚至比沈父沈母还要周到。可谁又能想到,当初那碟醋糕,便是沈清澜让她做给沈父的呢。
彼时她才回到沈家,沈母因为心有愧疚,恨不能对她十二分好,以弥补之前不能陪在她身边的缺憾。
沈父虽觉得她粗鄙,但还是请了先生来教她诗书礼仪,她学习得十分认真,先生常在沈父面前夸她进步很快,渐渐的,沈父也会夸奖她几句。
直到一日,沈清澜告诉她,沈父最近胃口不好,听说太原的醋糕很出名,便建议她为沈父做一份。
那时她对沈清澜毫无防备,只当她确实是个好姐姐,却不防正是那一叠醋糕,让她彻底被沈父厌弃,连沈母因怕触怒沈父,待她也不如先前亲近了。
事后,沈清澜解释说,她只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以为自己在做糕之前,会再问问沈母,自然就能知道家中忌讳。她甚至还要替沈清漪去沈父面前解释。
沈清漪拦下了她。
以父亲对姐姐的信任和疼爱,姐姐此时去解释,父亲非但不会相信是实情,反觉得是沈清漪为了逃避责任,故意让姐姐为她撒谎,只会更加厌恶她。
多年来,沈清澜虽然只对她做过这么一件恶事,但就只这一件,便让她在沈家几乎没了立足之地,偏还有苦难诉。她曾私下同沈母解释过此事,竟连沈母都不信。
要说沈清澜当初不是故意为之,沈清漪同样不信。甚至,沈家骗婚的事,她也怀疑姐姐是否早就知情。
沈清漪甚至又想到上辈子自己死前的那些流言,说沈家骗婚乃她一手谋划。若没有沈母替她认罪,只怕等她死后,一切死无对证,她就真成了故意抢夺姐姐婚事的恶毒继妹。
届时,赵深必然对她好感全无,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