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
当晚傅云疏并没有歇在光明殿,而是摆着自登基以来一贯的死人脸施施然离开了,小宫女宝珠做好了守夜的准备,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公公,摆驾回宫。”
王公公啊了一声,仰着脖子看向光明殿的牌匾,就差把皇上这是您的寝宫,您打算回哪儿去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然而傅云疏并没有对王公公的眼神报以任何反应,王公公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试探傅云疏:“陛下,这么晚了……”
王公公从前服侍先皇,现在服侍傅云疏,他还揣摩不出新皇的圣意,只觉得傅云疏像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楚。
傅云疏斜眼睨了他一眼:“王公公有别的事?”
多年的直觉让王公公品出傅云疏语气里的不痛快,他连忙低眉垂眼果断认错:“陛下恕罪,是老奴僭越了。”
夜晚的空气变的冰冷,王公公连呼吸都放轻了,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傅云疏嗯了一声,算是放过了王公公,王公公松了一口气,请傅云疏上辇,直到傅云疏坐上了轿子,他才用袖子抹了一把汗。
陛下不愧是先帝之子,王公公在望着天上的月亮,似乎能看到先帝的面容。
叶峤就此在光明殿住下,平心而论,皇宫的生活很安逸,对比她从前无处藏身的窘境来说已是仙境。可被锁链锁着,不由本心,就算是身体安逸,心中也不能安。更可况还有宫内无数双眼睛瞧着,人人都道祝家小姐变成了皇上养在宫中的脔宠,叶峤就算真的不在意流言蜚语,也不能不在意她与祝家的牵扯。
祝家夫妇对她犹如亲生女儿,她却为二老蒙羞,世上哪有这样的不孝女?
叶峤打定主意,希望傅云疏告知宫中人她与祝家毫无关系,不料她没等到傅云疏,反倒先等到了祝夫人。
听到宝珠禀报祝夫人来时,叶峤从床上站起来,手腕脚腕上扣着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喧闹。
宝珠看着叶峤低下头将铁链向后归拢,她十分好奇地问叶峤:“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叶峤没说话,只是尽力地让铁链掩藏起来不被人发现,只是她还没有完全归置好这些碍眼的铁链,祝夫人已经走进大殿中,见到了叶峤。
叶峤看到祝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视线落在了她的手腕和脚腕上,那些冰冷黑铁还是暴露在了空气中,叶峤不自觉的把手背到身后,她一动,锁链又发出了响动。
祝夫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停下了脚步,张了张嘴:“你……”
叶峤道:“见过祝夫人。”
一声陌生的称呼唤醒了祝夫人的注意,她看着叶峤,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我以为温柔乖巧的女儿,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叶峤低下头,垂眸不语,双手不由自主握成拳,好像这样她便能逼迫自己掩盖住什么,仿佛直至日落月隐,地老天荒,一切才归于寂寥。
“你为何不说话?”祝夫人的眼框已经发红,眼中带着破碎的痛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伤害皇上?”
叶峤听到祝夫人的质问,抬起头来:“祝夫人,我本就是个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骗了你和祝大人,我很抱歉,对不起。”
她说完,挺起腰身,颇有一种任人宰割的冷漠感,神情孤高,仿佛任何人都休想从她口中听到顺耳的话。
“你,你,只说一句对不起吗?”祝夫人紧握手帕,差点儿将帕子撕的稀碎。
“对不起。”叶峤还真的只有这句,祝夫人忽然笑了,笑的咬牙切齿,眼中含悲:“好好好,我们本来就只做了三个月母女,如今你被皇上关押也是报应不爽,从今以后你与我们祝家没有半点关系!”
祝夫人说完,甩手而去。叶峤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想要追出去,她刚迈出一步,脚腕上的铁链已经提醒了她,叶峤顿住脚步,再也不敢上前。
她只是站定在原地,像一座石碑一样孤零零停在原处。
祝夫人从光明殿走出来,拐弯来到了光明殿旁的一处偏殿,在那里,傅云疏正在看一本书,看的过于认真,毕竟他已经有一刻钟没有翻过书页了。
眼见祝夫人回来面见他,傅云疏立刻把书合上,动作迅速导致表情没有跟上,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与叶峤方才的态度倒是有几分相像。
“怎么样?见到叶峤了?”
“臣妇见到了。只是陛下,她身上的锁链……?”
傅云疏道:“你说铁链?她要杀孤,孤自然要惩罚她。”
祝夫人心思百转,一方面傅云疏说的有道理,可是有时候很多事往往没有道理可言。就在傅云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祝夫人忽然跪在了他面前:“陛下,臣妇有事求陛下。”
“何事,讲来。”
“臣妇求陛下放过她,乔儿本性善良,一定是受人指使才做出这等诛九族的大罪,她已经知道错了,求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