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进难退不舍

引花厅内，千鹤烬夹起一块热腾腾的桂花糕送到忘忧嘴边。

后者轻轻一推，嗔道，“你不饿啊，躺了这么久都没吃过东西。”

“饿，都快饿死了，”他笑容温暖，“但是想给你先吃。”

“大病初愈就死不死的，”她瞪了他一眼，还是将送到嘴边的梨花糕轻轻咬了一小口。

后者嬉笑着将她咬过的糕点整个吞下，口齿不清道，“我若真死了，你可不能忘了你的夫君啊。”

“一国之君吃没吃相，”忘忧白了他一眼，“你若死了，我就收拾收拾，把整个镜国作为嫁妆改嫁给别人！”

“你敢，”千鹤烬放下筷子，“镜国可以送，你，下辈子都休想。”

忘忧憋着笑，拾袖替他擦去唇畔碎末。

不想被他反手握住，他一脸凝重，“阿月，让你做我的皇后……委屈你了。”

忘忧一怔，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你舍下部族，为了镜奉献一生，委屈你了才是。”

千鹤烬垂下眸子，心思藏在深处。

只是捏着她的手把玩，嘴角勾勒，温柔而静谧，“其实落欢并未屠尽狼族，只是前朝狼族王室几近死绝。现如今，漠北狼阖族归隐，内部亦成就了新狼王制度，虽元气大伤，却也不至于灭绝。”

再次听到落欢的名字，忘忧沉默了。

千鹤烬继续说道，“其实他并无心覆灭狼族，他只是想替你报仇，却也没有滥杀无辜。阿月……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有战争，便必定有无辜枉死……”她的声音轻不可闻，“都是我的错……”

他握紧了她的手放在心口，“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最大的祸根还是他们自己，若非宗亲之争，我便不会流落人间，”他苦涩一笑，“可若真没有那一切的发生，那这辈子我便遇不到你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我遇到你，爱上你，成为你……”

忘忧凝望着他眉间血红的痣，“烬，你的蛊……”

“这不是蛊，蛊那夜已解，只是这印记……”他碰了碰眉间，蹙眉道，“恐怕是去不掉了……是不是有点傻？”

忘忧摇摇头，“很好看，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他笑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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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谷，鸟语生香。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有可以独自承接烛九阴的力量了……”重虞修长的指尖点着绿竹桌，“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吗，那个叫什么来着……浮苍真神？”

拂焰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涂山氏时代……到现在，你待得够久。”重虞笑了笑，似乎有些茫然，“那个世界，也与这里一样吗？”

“那个世界的生物辟食五谷，没有身体循环却拥有绝顶的智慧和毁天灭地的力量，是进化到终极的产物。我们崇拜力量，以强为尊，地位的高低都用实力说话。于是终日不是战斗便是修炼。”拂焰淡淡扫了他一眼，“或许你们称之为神明之界，但于我们而言，都一些冷冰冰的战斗兵器罢了。因为日夜不休的战斗，渐渐地，那个世界变得十分寒冷，终年冰雪，入眼之处一片白壁荒芜，只有流云与海洋……”

“什么东西？”

“一种……能让浮苍回暖的东西。”

重虞看着他，“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拂焰躺在软榻上，手背扶额，遮挡从窗外透过的阳光，“又丢了。”

重虞一挑眉，“那你在那个世界排第几？”

“孤没去过那个世界。”

他不明白了，“那你怎么会对那个世界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笑了笑，却不说话了。

只有阳光懒懒地洒在空地上，屋外鸟鸣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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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以为这么快乐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来到了镜国。

忘忧在湖心亭接待了他，“重虞大人只身前来，恐怕是有什么要事吧。”

重虞看着她，“皇后娘娘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忘忧垂眸煮茶，窗外的雪默不作声地下。

直到水雾氤氲，她才开口，“他怎么样了？”

“很不好。”

忘忧讶异抬头，见他似乎并没有在开玩笑，“他……”

“罢，生死什么的，都是他自己的命数，旁人插手不了，”重虞接过忘忧递来的茶，浅饮了一口，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么？这一次，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忘忧一挑眉，“冥府吗？”

重虞忍俊不禁，“那个鬼地方，我是永生永世都不想回去了。”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