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

音乐节过后，陈生和卓伊开始频繁地一起出现在学校每条漫无目的的路上，有时张声明下完课在路上碰见他们，搞怪地从背后哟地一声，卓伊就会害羞地从陈生的身上弹开。一次王佳看见两人坐在沧湖边上的长椅上看日落，鸟儿从眼前稀疏地飞过，空气寂静而阴凉，有一种残酷的恬静和美好，她感到曾经那个在车站泪流满面的陈生成了一个已经消失的符号，之后一个多月里相交的轨迹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切断了，她和陈生仿佛活在了两个世界。

王佳看见陈生一下定在原地，刚才温和的笑一下不见了，张声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抿紧了嘴唇问，怎么见了陈生就跟撞了鬼一样？

王佳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敛住气走到陈生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陈生，卓伊今天没和你一起吗？

陈生微微侧过头，故意不看走过来的张声明，然后有些生气地说，你不是说今天下午要开研讨会吗？

王佳干笑着看了张声明一眼，刚准备开口解释却被他抢过话头。

我们导师最近在赶一个专题报告，很多会都推后了。张声明的声音懒洋洋的，听上去不像在解释，反倒像在说小题大做了吧？

陈生欲言又止地望着她，随后叹了口气表情失落地说，是吗？

陈生轻轻的两个字像是针尖一点一点刺进她脆弱的神经，她反问道，陈生，那你觉得是什么？说着她鬼使神差地抓过张声明的手，难道是觉得我和他在交往吗？

陈生的眼神干枯得看不见半点情绪，看到他走近，她连忙后退了半步，然后急忙松开了张声明的手，扯着嘴角说，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王佳走远后，陈生扭头看向张声明，语气不快道，你把王佳怎么了？

张声明盯着自己发烫的手，看了眼陈生后知后觉地说，现在看来只有一个解释，说着他一把搭过陈生的肩膀，悄悄地说出自己的推断，难道是王佳大姨妈来了？

陈生抬起头恍然大悟地掏出手机，点开日历上的记录，松了一口气说，王佳生理期才刚过去半个月。

张声明抽回被陈生瘦骨嶙峋的肩膀硌得发酸的手臂，悻悻地问，卓伊生理期几号到几号？

陈生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对他突然抛出的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

张声明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幽幽地吐槽道，陈生你可长点心吧。

陈生辩解道，王佳痛经很严重又喜欢憋着不说，我放心不下她才记在手机里的。

张声明替卓伊捏了把冷汗，在心里仰天长啸，表姐，这些年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陈生默默收起手机，经过刚才一遭气势上短了张声明一截，他睨了张声明一眼说，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噢。

打你妹的主意！张声明看见陈生愣了一下，改口道，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打王佳的主意。看陈生还云里雾里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陈生，我知道你被我表姐保护得很好，本来这种事不应该我来说，但看你今天的表现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善意地提醒下你，在你的心里你到底先是王佳的哥哥还是先是卓伊的男朋友。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将陈生从纷乱的思绪中点醒，他看向张声明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黯淡下来，他苍白着脸转身要离开，刚迈出没几步却被地上凸出来的一块青砖绊得趔趄了一下，背影摇摇晃晃的好像全身的骨头要散架一样，张声明抬脚走过去把青砖凸起的一角用力地踩回了原位，一块小石子从缝隙里蹦出了地面，一直滚进了旁边的种植池，他仔细一看，里面有一串蓝紫色的陶瓷手串正闪着光，他捡起来晃了晃，看着陈生的背影撇了撇嘴说，真麻烦，好人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