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花蓉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男子的染血的面庞,白皙的皮肤衬得睫毛黝黑,额角处一道疤痕愈发显眼。
“阿娘!”男子忽抓住了花蓉纤细的手腕。
男子眼睛缓缓睁开,入目便是花蓉清丽的面容。察觉出自己抓着人家的手,倏地松开。
花蓉起身背过身去。
“姑娘,在下失礼了。我这是…”
“公子,你醒了”,花蓉转过身来,见他睁开眼打量着周围,“公子不必紧张,小女子今晨去竹林寺上香,归途中偶遇公子,见公子伤势过重便自作主张将公子带了回来,公子莫要见怪。”家主说过,此人多疑,陈述务必详细。
男子感觉胸口的伤势仍略有阵痛,微微拱手作揖,对着花蓉清丽无尘的双眸灿然一笑,“姑娘哪里话,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某姓白名秉朱,白某自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之恩。只是敢问这医士为谁,白某也好予以报酬。”
“这…不瞒白公子,小女子自幼在边境生活,跟随娘亲学了些许医术皮毛,见公子伤势重,不及请大夫便为公子处理了,还请公子莫要见怪。公子手上还有伤未处理,公子放心,医士眼中,并无男女。”说着便处理起来。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屋内,花蓉背对窗户,阳光将她的头发染为金黄色。姑娘专注地摆弄冒血的痕。
她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白秉朱一怔,“姑娘严重了,姑娘之恩,白某自当铭记于心。”
……
“家主。”花蓉跪于地。
“萧策之事不必再留心,他自会来查你,这些日子你只须当好花家的二小姐。静观其变。”纤白的指间传来落子的清脆之声。
“是,家主。今日奴为萧策包扎时,见其后背有一图腾,奴记了下来。”
说着花蓉递来一张纸。
花蔷并未抬眼。
“你该唤我阿姐,退下吧。打理好你院中的芙蓉,流火将至,也该开花了。”
“是,阿……阿姐。”
纸上只有寥寥数笔,黑白的线条宛若锐利的刀锋,构成一对翅膀的形状。她与他前世夫妻,太过清楚这是什么。
纸旁的棋盘上黑白棋子对弈,棋势不明。
萧策,这一世,我不想入局了。
三皇子府内。
“殿下,属下查实,那位姑娘乃前任花家家主之胞弟花将军花笠之子,前些日子刚凭借信物上京认亲,说是花将军在边境为一女子所救。今日清晨去竹林寺祭祖上香。”
萧策脑海中浮现起那双清丽无尘的眸,低下头抚摸随身佩戴的穗子,“她叫什么?”
“花蓉。殿下,此人为殿下清理伤口,定看见了殿下身上的图腾,可要处理?”
白墨看见殿下揉了揉手中的穗子。
“不必。退下吧,白墨。”
白墨本欲杀之,但心想殿下一定自有安排,默默退下。
萧策看着屋内摇曳不定的蜡影,目光渐渐涣散。阿娘也曾在烛光之下为他缝补衣物,一针一线。
“阿娘……”口中阵阵呢喃,他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仲夏的雨来得热烈,惊雷阵阵,拦住了忆蓉居欲外出的人。
花蓉在原本密密麻麻的册子上添上“白秉朱”三字。
册子上簪花小楷行行列列,将萧策的经历、喜好写得清清楚楚,这些她写了一遍又一遍,倒背如流。
圣上萧临共有二子一女,大皇子萧逸,公二主萧宁,三皇子萧策。萧宁与萧策为一母同胞,其母白薇书与萧临本是少年夫妻,为获得京中权贵支持,萧策登基之后另立叶家长女叶羽为后。白妃娘娘在三皇子七岁时病逝。
本是皇家秘辛,花家的册录之中却记载得如此清楚。记得阿爹说过,当年花谢两家,一个富商世家、一个习武世家,两家跟随当今圣上白手起家、亲厚非常,宋家是半途加入。这本策录纸页已经泛黄,花家之戒心已非一日之寒。
若是,他们也更敏捷一点,是否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她呆滞良久,用笔锋将“白秉朱”三字圈住。世人皆知当今大皇子风头正盛,二公主从小受尽宠爱出生便被赐号“安宁”,只有三皇子出生便不受宠。三皇子从不争宠、无心皇位,只是“秉朱”二字,秉朱掌批,野心勃勃。
今日所见他背后的图腾,想必他背后定有势力支持,否则家主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个羸弱无争的皇子……
她忽然想起他额角处的疤痕,不受宠的皇子活到今天,日后自己还要装作一颗真心利用他的感情。
犯下罪孽的是那高坐明堂之上的人,这又算什么。
……
“朱妆,将我的琴搬来。”
“是,小姐。”
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传来淅淅沥沥的琴音。
骤雨初歇,琴音渐渐清晰。
“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