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每个人挨个儿分配,余下的名单早就分发了出去,他们自己根据各自的意愿,选择去什么地方。
上头的有选人的权力,下头的有选地方的权力,一切武力至上,总体下来倒也公平。
楼下厅堂灯火一直燃到了翌日清晨,井井有条的安排后,便集结人手,以各种形式出发,顺顺利利出了京都城门。
不走官道,直入荒岭,如那四散的星子,自京城散向四方,最远的两处庄子,相隔也不过百里,处处可守望相助。
每日皆有情报入耳,有何不妥与困难,可直接向南宫姣请示。
待一开始最繁忙的一段过去,已是三日之后。
刘延武也处理好了账本,身后两位内侍捧着总账并参详,跟在他身后去院中寻南宫姣。
“小公主。”
南宫姣回头,随手撩开被清风吹到唇边的发丝,鲜红的长裙火焰一般,在初冬时节烈烈燃烧。
身后侍立的卫瑛蹲下身来,细细整理好地上被风掀得卷起的鲛纱衣摆。
她惯爱鲛纱,尤喜鲜红,又武功深厚寒暑不侵,于是无论冬夏,只要不出门,外头定罩一层鲛纱长衫。
自幼时起,卫瑛便是那个侍立身后,不厌其烦替她整理衣摆的那个。
不知多少次曾被澜淙调笑,他都一言不发,从无改变。
刘延武瞥过卫瑛,尤其近些日子,那眼神中痴迷的分量越来越浓,他看在眼中,也不说破。
某种程度上,他与卫瑛相似,从不敢将情绪放在面上让心上人察觉。
也知道,对这样的情感,最好的便是现在这般,能在这个人身后,一直一直守护下去。
最难不是说破,是天长地久。
卫瑛比他要幸运得多。
他因此情不自禁对这样的情感心存怜惜,偶尔也会不着痕迹帮卫瑛打掩护。
就如现在,在小公主察觉到身后动作要回头时,开口:“账本大概已经理好了,请小公主过目。”
说着,自身后接过几本总账,双手递给南宫姣。
南宫姣闻言眼睛都亮了,“这么快就算好了啊?”
刘延武笑了笑,“哪里算快了。”
“怎么不算,”南宫姣撅唇,拿过来大致翻看着,“要我一个人,起码得十天半个月了。”
“为小公主效劳,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刘叔自小到大陪伴我,我对刘叔好才是应该的,没怪我又给你安排活儿了就成。”
南宫姣捧着脸凑过去,不就是互捧嘛,刘叔肯定说不过她。
刘延武却没止住话头,慈祥的笑意刻在面上般,含着某种切切的期望。
“小公主,再怎么样,您是主,我是奴,为您分忧是应该的,但……”
迟疑了一下,到底将话接了下去,“您为我以身涉险,却是不该。”
这件事在他心中翻滚多日,灼心烧肺。
“以身涉险?”半个多月过去,南宫姣一下没想起来。
刘延武缓缓垂下眼眸,南宫姣看着他,恍然:“刘叔是说松鸣鹤?”
刘延武默认。
南宫姣笑了,“不过一件小事,怎么就算得上以身涉险呢?还不是当初刘叔不明说,我只能替刘叔决定,给他选个死法。”
这哪是以身涉险呢,这分明是这些年来,那么多恩恩怨怨最好的结局。
刘延武急了,“有了这一遭,他们迟早会知道是您弑杀先帝,万一新帝也知道了……”
“没有这一遭,他也迟早知道。”南宫姣敛了笑容。
“如今我们做的,与这些相比,逆天都不足以形容,何必为了小事烦忧?”
“怎么就是小事呢,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当年便是在小事上不留心,才落得这般下场。小公主您所谋之事容不得丝毫差错,怎能平白无故得多交出去一分把柄。”
南宫姣沉默,目光已有些冷了。
她知道刘叔的担心,可若连想做之事都不敢出手,那何必冒这个险,干脆就如之前姨母所说,领着澜瑛阁偏安一隅得了。
她就是为了能做想做之事,能让周围人不必有这般顾虑,能让昔日种种沉冤昭雪,才最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又扯出一丝笑意,“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人要害我,又怎会是因为多杀一人。我心中有数,刘叔不必如此担忧。”
起身,长长的鲜红衣摆随风扬起,与亭周幕帘共舞。
“时候不早了,刘叔便……”
“小公主,”刘延武跟着站起,仍苦口婆心,“您母妃生前万般嘱托,要我竭尽全力保护您,若因我的事害了小公主,百年之后,我又有何颜面去拜见贵妃娘子啊。”
南宫姣那一丝笑意也没了,“是我想杀,与刘叔何干!别忘了,除了当年你的事,这些年多少次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