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很生气
羊角灯站在橖宴门前。
她在门外冲他吐舌头,拉眼睛,做尽鬼动作,然后才正了正喉咙,把鼻子揉红,轻巧又小心地推开门,怯声道:“姨娘,真真来了。”
橖宴此时正歪在榻上假寐,听到她的声音,勾唇笑了一下:“把灯灭了,过来。”
白真真小心翼翼地将羊角灯挂在灯挂上,熟练地把里面的油灯取出来,用小剪子剪灭灯花,然后才低垂着脑袋,走到他身边。
“锤肩会吗。”橖宴闭着眼,懒洋洋的问她。
大半夜不睡觉,让人来给他锤肩。
“不回话,哑巴了?”他睁开眼,一双惑人心神的眼睛冷冷地瞧着她。
真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甜丝丝地回道:“婢子笨手笨脚,只怕伤了姨娘娇贵的躯体。”
她长得好,声音也甜,这样轻轻柔柔地说话,让人听起来舒服极了。
橖宴听得耳朵有点痒,撩起眼皮看了白真真一眼,装,再装。
他冷笑一声,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明明是好看的,配合着他那阴阳怪气的话,让人别样地胆颤:“笨手笨脚啊,没关系,杀了好了,正好可以和今夜闯入你梦里的那个鬼在地下做一对鬼姐妹。”
真真噎住,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瞧她这胆怂样儿。
橖宴重新闭上眼睛,敷衍地挥了挥手:“得了,吓唬你的,你笨手笨脚也没事儿,留你一条小命暂时不杀。”
他轻飘飘看她一眼:“上来吧,怎么,还得我屈尊降贵下来请你?”
真真连忙道不敢,心底熟稔地骂着他八辈祖宗,局促地脱掉鞋,踩着脚踏小心绕过橖宴的长腿上了榻。
橖宴的榻可真硬,跪在上面像跪石头一样。
她跪坐在橖宴身后,两只小手握得虚虚握着,轻轻地落在他肩上。
窗外寒风吹着,屋子里炉火正旺,烟青帐脚边镇着四角瑞兽香炉,清冷雅致二苏旧局茉莉香味儿在帐子中弥漫。
主室的格局比西厢大得多,香的味道在这样的冬夜显得很淡。
橖宴闭着眼睛,身后是软玉温香,倒还惬意,这人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留着也有点用处。
他平时很难入眠,入眠也是浅浅的,少有动静就醒,这次,难得地,困意很快升起来,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有序绵长。
白真真膝盖跪疼也跪麻了,她小心换了只受力的主膝,膝盖不慎碰到他背心,她吓得闭眼,呼吸都停了,白着脸等着挨骂。
嗯?
奇怪。
床榻上很安静。
他竟然不骂她。
真真睁开一只眼睛,屏气,不放心地伸长脖子去看。
橖宴居然睡着了。
就这样支着脖子睡着了?!
想她白真真重生回来第一夜就被吓了三次,被吓晕了都要被他半夜故意冻醒,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再去睡觉,又被他传唤的曹掌事叫醒,半夜三更饿着肚子过来给他守夜捶肩。
说好的失眠难以入睡呢?
白真真嫉妒了,脸气得发红,缺觉的笨脑子一抽,手握成拳实实地锤在他肩上。
橖宴做了个梦,梦到一只粉□□白的猪从天上掉下来,正正好砸在他肩上,他被砸醒了。
醒来发现那不是梦,是一个蠢货的拳头实打实地落他身上,橖宴深吸一口气,翻身握住她小拳包,举起来,训斥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轻点啊,打......”
他的话还没完全训出口,突然唬住。
他比白真真高大许多,握住她的手举过头顶后,她的身体也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往下倒,倒在浸满他身上冷香的被褥上。
这个姿势,这个地点,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看着白真真被她抓住的小手,那只手细得,好像一用力就能折断。他拇指摁在她脉搏上,明显感受到脉象变得凌乱而极速。
这辈子,他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身下压着的姑娘身体柔软,腰肢纤细,本就生地白净甜美,整个人香香软软的,是和男人不同的触感。
橖宴突然扭捏起来。
白真真瞪大了眼睛,以为他是要打她,迅速抱住他的手,两滴眼泪说来就来:“姨娘,对不起。”
橖宴:“......”
他手臂扯了一下,要收回去,可白真真偏偏抱着不松手。
幸好床帐里黑,他脸上的红意看不见,橖宴面红耳赤道:“白真真,还不松手!”
白真真闭着眼睛干嚎:“不行,不行,松了你就打我了。”
橖宴脑门子直抽抽:“你现在放手,我就不打你。”
她蹬鼻子上脸,小声道:“你发誓吗?”
“我发誓,不会因为白真真笨手笨脚打她。”
白真真这才松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