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帽小宝
从兴和追到漠北腹地、将阿鲁台狠揍一顿,其实没用多久。但之后的调运辎重、押送妇孺回关,则耗费了不少时间,从兴和重新整顿好可以回京的时候,已经临近入秋了。
薛禄要常驻此地,不能一同回京。而如今他安心驻扎下来,不再吆喝着弃城,是因为朱瞻基的一纸令旨。
根据令旨,那些北鞑妇孺被安排在临近兴和的关外安歇下来,他们可以向外放牧,也可以向内开垦荒地,朱瞻基甚至给每户按人口比例分配了牛羊和种子,只是没有骏马。
与临阵抛弃他们的北鞑男子相比,大明太子此举简直可以说是天恩浩荡。他们千恩万谢地在城外扎下根来,小部分妇女甚至想嫁到关内安居,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些人要先通过薛禄的审查。
至此薛禄才看清了太子的意图,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但这道令旨一下,北鞑与关内混住的区域立刻就补全了兴和堡外孤悬的部分。
此前来兴和烧杀抢掠的多是男子,兴和平民也不会把怒气都发泄到这群老幼妇孺身上。平日里有人还去教北鞑女子耕种,也有人与之互换吃食,这种交流一多,不怕他们不归化。
要是直接向关外扩充土地,那开荒、迁移人口、管理土地等等,都是麻烦的事情。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实际效果却与扩张无异,解了兴和孤悬之困,薛禄自然愿意驻守。
为了答谢太子那道神来之笔的令旨,他还在郊外张罗了一场送行宴,韭菜蘑菇炒羊肉、蜂蜜烤牛舌、美酒炖鱼等摆了一桌,十分丰盛,不过朱瞻基与晴雯没吃多少。
——虽然可以从王忠处得知小祁钰的近况,但半年没亲眼见到孩子,朱瞻基与晴雯还是归心似箭。
二人无心用膳,匆匆拜别薛禄,和张辅一同从兴和出发。但张辅大军还要运粮,同他们不走一条道,二人轻装简行,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些。
朱瞻基和晴雯入京时,秋闱已经考完,却正好撞上这一年的秋闱状元打马长街,道路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据说今年的状元才十二岁,并且是久违的连中三元,不止看热闹的百姓,连京城的权贵们都对这小才子很感兴趣,暗地里朝他伸出不少高枝。
这是百商最近一次给他传来的情报,也不知道这小状元后来接受了哪家的高枝。不过考虑到他的真实身份,朱瞻基料想他眼皮子应该没这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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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路避免了与小状元的直接见面,朱瞻基与晴雯直奔内城。朱瞻基需要先去奉天殿祭祖、向皇上复命,晴雯不用守这个规矩,直接去后宫先一步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祁钰。
她风一般掠过门外的宫人,在人家还没来得及通报的时候就忍不住推开门,张口想唤玉哥儿,不过好歹还记得这里是坤宁宫:“母后,我回来了!”
“阿娘——”小祁钰拖着长音,颠颠地绕过屏风朝她跑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阿娘我好想你……还有,阿娘你看,我长胖了!”
他哪里有长胖,不过是穿多了些而已,晴雯还是一只手就能轻易把他拎起来。
但她清楚小祁钰的心思,顺着他说道:“是呢,我们玉哥儿长壮实了,皇祖母把你喂得真好。”
“哎呦,这小没良心的。”张皇后跟在朱祁钰身后走出来,笑着拍了一下他小帽子上的毛绒球,“一见到阿娘,就把皇祖母抛在脑后了,嗯?”
朱祁钰像小猫似的盘在阿娘臂弯里不肯下来,对皇后甜甜地道:“阿玉很有良心的,皇祖母对阿玉最好了。”
“小马屁精。”张皇后嗔了一句,转身吩咐宫人给他热牛乳。
小祁钰絮絮叨叨地在晴雯耳旁嘀咕自己近日的成果,话语比她走时流利许多。
“玉哥儿真的长大了。”晴雯叹道。
“可不是么,他都会自己学着认字呢。”张皇后摇了摇头说,“这小人儿长得也太快了。”
跟瞻基小时候一样,仿佛前一刻还是奶声奶气叫着阿娘的宝宝,后一刻就变成了恪守礼节的青年太子。那声阿娘换成了母妃、母后,再也不复从前的亲密……
张皇后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而问道:“兴和那地方怎么样?这一仗凶险么?太子总在奏报里报喜不报忧,我都不知道你们受伤没有。”
晴雯一一跟她说了。皇后本有怪罪她军装出宫之意,听她讲到大军出击的紧张处,也忘了规劝和训斥,只睁大了双眼沉浸在她讲述的塞外风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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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外。
徐玄扇了扇自己刚从街边买回的新衣裳,有些紧张地拉着兄长的袖子:“哥,我、我领口有些痒。”
“肃静!”见文华殿门口和台阶上立着的护卫看过来,徐梧忙低斥了他一句,又快速伸手帮他理了下衣领:“都是见过天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紧张。”
眼下立在徐梧身前、乖觉地伸着脖子的小少年,正是朱瞻基先前险些撞见的十二岁天才状元。他名为徐玄,是徐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