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要碎了
眼见晴雯越想越偏、越说越气,到最后一双杏眸已经泛起了泪花,水意马上就要泛滥成灾,朱瞻基赶忙上前拥住她肩膀,说出了实情:
“是你如今还太小,做这种事对你身体有损,我才不能跟你试……我若真的试了,就是明知伤你而行之,连禽兽也不如的。”
这种事对身体有损吗?母妃和梳柳、梳香之前怎么没提起过,但她们一直不如长春博学,不知道这些也是有的。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晴雯狐疑不决地抬眼瞧他,泪珠被月牙般纤长的睫毛拦住,好歹没有落下来。
朱瞻基诚恳道:“当然是真的。”
“可我不觉得我自己小。”晴雯在读过书后很不好糊弄,她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反驳的地方:
“女子出嫁的年岁是太祖定下来的,我已经到出嫁的年岁了,你怎么会觉得我小?你也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你就是嫌弃我!”
朱瞻基总算知道了气头上的晴雯有多难哄。他试图帮她拭去眼泪,被她一把推开,湿润长睫从他的指尖划过,让他莫名如触电一般扣紧手心。
百里之外的潭柘寺,道衍忽然抬头往上看去,视线穿过禅房木制的屋顶,直达苍穹晴空之下掩盖的群星。
“红鸾这么快就动了……”他喃喃道,语气居然有些揶揄,“这不争气的,还以为能坚持多长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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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宫内。
朱瞻基正要跟晴雯好好解释,却有太监来告知前朝在讨论要事,太子殿下请太孙过去一趟。
“你们照顾好太孙妃,有事来文华殿找我。”晴雯仍抽泣着不理人,他只能先吩咐梳柳梳香她们,临走前不忘多嘱咐一句:“关于今日之事,你们嘴都严些,不必告诉太子妃。”
无论事情缘由如何,晴雯作为太孙妃和他闹脾气,张氏听了大约都会不喜。
梳柳和梳香也知道这个道理,平日里晴雯待她们不薄,此时她们也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太子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朱棣与北烈大军遭遇获胜的捷报传了回来,叫朱瞻基一起旁听沾沾喜气而已。
朱瞻基满心牵挂还在景云宫内,但也不得不跟着大臣一起讨论陛下对随行的封赏。
从捷报上看,此次张辅将军和汉王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但在论功时,朝臣大多都赞成把汉王排在张将军之前:谁都知道,张将军之父张玉与汉王关系匪浅,张辅将军也算是汉王自己人,排在汉王之后合情合理。
连太子也这样想,朱瞻基轻叹一口气,正要出列时,却听杨士奇轻轻开了口。
“臣实不知兵,但知张将军劳苦功高,屡次三番出生入死,行的多是攻坚战、拼命战。”
“虽然最终人头数与汉王所获相差无几,但途遇的艰难险阻属他最多。因而臣以为,论功则此人可排在汉王殿下之前,位列第一。”
群臣纷纷想起了汉王与杨首辅之前的恩怨,开始窃窃私语。
在汉王党羽出来反对以前,朱瞻基抢先一步站了出来,看着父亲说道:
“儿臣以为杨首辅所言极是!若不能将艰险列入军功考量,那么以后在沙场若遇险境,我大明将士谁还敢抛头颅洒热血、兵行险招去换一个胜利?”
太子被他的话打动,脑中却想起了儿子跟随父皇北伐之时,也曾被北烈人团团围住,当时去救他的晴雯正是兵行险招。
“皇太孙所言在理,那就依杨首辅的论功次序,给父皇回过去吧。”
下朝时,杨士奇缓缓退出大殿,中途目光古井无波扫过皇太孙,朱瞻基亦平静地回望。
合作愉快,在今日和以后的悠长岁月里,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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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在朝中得意了一次,回到景云宫后,却仍要面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实。
他回宫时,正巧见到晴雯在大殿用茶点,眼睛里的水意消了下去,似乎已经冷静了些。
晴雯明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故意偏过头去装作没听见,把脆皮的花生糕掰得震天响。
他带着笑意走过去,从她面前的碟子里拿走一块桂花糕:“还生气呢?”
晴雯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在景云宫里住了这么久,你真的我觉得我嫌弃你么?”
朱瞻基准确地接上了他离开前的话题,“你也不想想,我若是嫌弃你,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皇爷爷的赐婚,或者在班师途中就让自己出些意外、退了这纸婚约,何苦如此护着你,让自己费心劳神呢?”
晴雯忍不住反问他:“回宫以来我就任性了那么一次,哪里让你费心劳神了?”
这挑刺的角度可真是刁钻古怪,但她好歹开口了,朱瞻基松了口气,笑道:“你还这么小,我再费心劳神些也是应该的。”
“我不小了!”晴雯猛地凑近,险些撞上他的下巴,“你怎么老说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