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兰尼斯听见自己心碎。
他再次变得忧伤。
而阿尔斯神情没有变化,起身、出门,干干脆脆。
兰尼斯不得不跟在元帅后面,到办理离婚的柜台,夫人已经坐在位置上。
她仍旧穿着昨晚宴会的鱼尾礼服,披着一件散发男性荷尔蒙的西装,乌发披散垂落。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听到动静,转头向他们致歉,口红淡薄露出粉唇原本的颜色。
兰尼斯立即担忧地看向元帅,他的侧脸线条绷的如刀刃锋利。
阿尔斯下颌紧绷,扫视江欢一眼,克制地别开头。
形象不整,不顾声誉,堕落到没边了。
工作人员为他们发放离婚申请书。
江欢一气呵成填完,不过耗费几分钟。
余光瞥向阿尔斯,他居然卡在姓名一栏久久未动,笔痕力透纸背。
如果她没看错,那笔身好似裂出一道缝。
“江欢。”
他突然出声,把小心偷看的江欢惊得心脏停跳一拍。
江欢抬手擦拭薄汗:“阿尔斯元帅,有事吗?”
疏离得像陌生人。
裂痕扩大,笔出乎意料地断成四截。
那可是为Sentinel特制的金属笔,以防公民出现暴力举动把笔全部损毁,导致无笔可用。没想到换用金属材质还是没逃过粉碎的命运。
工作人员立即诚惶诚恐围上来检查阿尔斯是否受伤。
他们生怕阿尔斯受刺激导致精神暴动,用便捷携带式仪器上上下下替他检测三遍。
得到精神值稳定的结论,提起的心终于放回肚子,民政厅主任笑容满面奉上两杯热茶:“上对夫妻有些矛盾把民政厅闹得七零八落,我们紧急修复一些地方,没想到把笔给遗漏了。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二位麻烦,还请见谅。”
江欢挑眉,转动两圈崭新没有丁点刮痕的金属笔,率先接过热水:“大家工作忙,都有疏忽的时候,不是大事,换支笔就成。”
阿尔斯没接水,被兰尼斯接过放在一角。
他微微侧头,冷冷觑江欢圆滑的笑颜。
怎么看怎么碍眼。
碍眼得头疼。
“······西装,谁的?”
问出口阿尔斯就后悔了,她的所作所为与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握住工作人员拿上来的新笔,他刷刷刷把申请书填完,只等通过审核发离婚证。
“证件送到军部。”他一秒钟都不想与江欢多待,完成本人到场的步骤,就准备先走。
哪知刚站起来,头晕目眩,跌坐回坐椅。
“元帅!”兰尼焦急地绕着阿尔斯打转,“夫人,元帅近来事多压力大,求您帮元帅进行精神疏导!”
阿尔斯茫然了片刻,周围所有的声音拉远。
他看到一幅画面。自己抱住江欢,傻笑得像条金毛犬,身后蔷薇娇艳绽放。
每每午夜梦回才会涌现的情感冲击心脏,灌满四肢百骸,犹如罂粟令人上瘾沉醉。
就像江欢之于他。
阿尔斯很早便看清他的家族在欺骗他,他与江欢应该有一段过往。
调查结果正如所料,他与江欢不仅有过往,还是最为甜蜜的夫妻。
可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靠近江欢就变得冲动易怒的自己,无法接受为江欢失去自我的自己,无法接受心甘情愿成为江欢Omega的自己。
所以他远离她,讨厌她,抓住一点不顺眼的地道就刻薄讽刺,彷佛那样就能减轻亲近她的欲望。
“元帅,离婚证。”工作人员紧赶慢赶处理完必走的程序,送来象征两人彻底分割的离婚证。
阿尔斯点击光脑,调出自己的身份信息,配偶那一栏的江欢两字已经更改为离异。
离异两字犹如针把他的身体戳破,五脏六腑全部漏出体外,留下巨大的空洞化成锁脖的铁丝,勒得他近乎窒息。
阿尔斯没想到,当自己与江欢的唯一联系被真正切断,身体的应激反应会那么强烈,强烈到影响他的理智与判断。
他情不自禁抓住江欢的手腕,身体里每一个仿佛生命力枯竭的脏器再次欢腾,兴奋而贪婪地吸收来自江欢的信息素。
这一刻,他的坚持与选择变得可笑至极。
他被身体支配理智,成为低贱的野兽,去祈求Alpha的垂怜。
明明他已经切除腺体。
“江欢,我们······”
“江欢,周边没停车的地儿,我往远寻一公里才找到停车场。你这儿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一道刺耳的公鸭叫震耳欲聋。
江欢,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句话卡在喉间,没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