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茫茫原野上,一点张扬的大红格外瞩目,细看,那是一辆造型时尚的跑车。
车里,放下靠背形成两张单人床的座椅上,正躺着两个人。
躺在副驾驶的女人被宽大的黑西装遮盖大半个身体,小巧精致的脸庞陷在柔顺的头发中,衬得肌肤冷白细腻。
温修玉侧躺在驾驶位上,直勾勾盯着呼吸绵长的江欢。
车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刺破黑暗的晨曦沦为她的背景画。
他忍不住伸手去撩垂落在脸颊旁的乌发,但伸到一半,手僵住,终握拳收回来。
他怕惊醒安睡的她。
可江欢仍旧醒了。
眼皮蓦然掀开,黑瞳剔透,毫无刚起床的迷糊劲儿。
她闻到一股血腥的焦味,像是把刚宰杀没有经过处理的牛肉直接拿火烧。
在边陲星养成的警惕性立即被触动,把她从睡梦里拽起床。
精神力蠢蠢欲动,待看清四周,她眼神锋利如刀,砍向左手边的温修玉:“你,剪头发了?”
她该问他是不是受伤,然而那头绸缎般的银发骤然变成短发,着实引人注目。
温修玉按坐椅旁的按钮,放平的靠背缓缓上升到适合看路开车的角度。
他随手扒拉几下凌乱的短发,难得没有巧舌如簧,诚实道:“长发麻烦就剪了。”
江欢直觉他在说谎。
头忽然针扎似的疼起来。
她揉捏肿胀的太阳穴,无意间闻到怪味下还夹杂着一丝酒味,昨晚的记忆犹如河流开闸,涌回脑中。
那瓶营养液里含有酒的成份,把她喝晕了。
然后,她说温修玉的银发难看来着。
“你·······算了。”
好奇心害死猫,江欢践行真理,把疑惑与愧疚都吞进肚子里。
她打开车窗,呼吸原野的清醒空气,问了个平常的问题:“现在几点?”
温修玉眼疾手快递上止痛的咀嚼片:“刚七点。”
江欢:“·······”
她记得昨晚从市区行驶到这儿花费整整三个小时。
七加三,等于十。
她百分之百迟到!
如果迟到,阿尔斯那个大忙人肯定会等得不耐烦,径直离开!
“快回市区,去民政厅!”
一路鸡飞狗跳。
甚至半道上,江欢认为温修玉开车太稳,强势夺过驾驶位,上演一出在超速边缘反复横跳的大戏。
好在时刻警记公民义务,始终低于超速线一分。
开出原野范围,景色变得光秃秃,间歇几点高楼矗立。
跑车滑过一幢废弃大楼,江欢的瞳孔蓦然紧缩。
温修玉敏锐察觉出她的变化,关心道:“头疼就休息,这次我保证开车如飞。”
开车如飞这点江欢是信他的,毕竟他曾经喜欢在热闹的商贸大厦商圈与人飙车,且场场赢家,但罚单垒得有成人高。
“闭嘴,坐着。”
江欢懒得与他浪费口舌,脱口呵斥。
刚才,她彷佛感觉到窥视感。
不,她不会感觉错,是实打实的窥视。
谁在监视他们?被监视的目标是她还是温修玉?与温修玉受伤有关吗?
之前都没有觉察出有监视者。
监视者今日才出现?还是他们知道她的能力,专门避开了她的检测范围?
江欢的思绪乱得厉害,她索性开启车载新闻直播。
主持人字正腔圆播报新闻。一件不起眼的起火防灾新闻引起她的注意。
“凌晨三点,位于曼巴雅的商铺伊甸园发生火灾,造成五死九伤······”
曼巴雅名字挺文雅,却是个臭名昭著的黑市,里面的店铺性质可想而知,被仇家报复伪造成天灾人祸的可能性极高。
但江欢的第六感拉响警报。
火灾?
焦味?
矛头直指温修玉身上传出的怪味,虽然现在已经莫名消散,只能闻到残留的酒味。
难道昨晚温修玉是故意把她灌醉?
——
民政厅,员工休息室。
咚咚咚——
阿尔斯闭目养神,右手半握,有节奏地叩桌面。
当智能管家报出九点半,叩响的节奏不断加快。
元帅在烦躁。
坐在他对面的兰尼斯准确读出他的情绪,却默默松口气。
再拖久一点,元帅耐心耗尽离开,这场离婚,准凉。
他忍不住激动,蔚蓝的眼睛一扫朦胧,澄澈如洗。
结果没开心两秒,民政厅工作人员敲响休息室的门,恭敬道:“阿尔斯元帅,您等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