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
初升的朝阳给白色的蔷薇花染上了颜色,花瓣上的露珠一时不慎从绿叶上滚落到草丛里。
路今稚拿着剪刀仔细修剪着花朵,挑了几朵开得最好的蔷薇花带回房间,喷洒了些香水后插到床头柜子的花瓶里。
似乎是觉得素了一点,他又添了支金黄色的月季。
做完这一切,床上的平风早也睁开了眼睛。
看着素白织金的帘幔,她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路今稚。”
“嗯,是不是感觉比昨天好多了?”
路今稚靠了过去,给她整理被角。
“我要见希司闲。”平风早揪住他微微敞开的衣领,重复了一遍,“我要见希司闲。”
路今稚举起双手,“好好好,我没说不让你见。”
平风早松开他的衣领,那上好的棉缎被她揪得满是褶皱,她略微心虚的压平了两把才移开手。
“我现在就要见他。”
“乖,再怎么着急见别人,也先洗漱嘛。”路今稚扯了扯衣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平风早警惕的看着他:“你正常一点。”
“我很正常。”路今稚眨了眨眼,贴心地端来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然后出了房门。
平风早洗漱完,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深。
无论她怎么闹,路今稚都好像不会生气,完全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沉不住气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熟悉,她偶尔逗弄路边的小猫小狗时,它们若有脾气不好的挣扎着不理她或者是挠它一爪,她并不会生气。
因为它们只是小猫小狗而已,它们能懂什么呢?
没必要计较。
那么路今稚到底有什么底牌,强到能有把她当小猫小狗的心态?
她平风早在乎的,无非是希司闲他们几个罢了。段千游和宋沐梵被他控制在神堂,严觉许是逃脱了,他说不知道踪迹,希司闲则被他留在这里……
事到如今,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遂了路今稚的愿拿自己去交换。
那么平风早,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将情感剥离出去,不要陷入情绪的囚笼,去为自己和大家找出一个最优解。
像你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平风早镇定地推门出去,路今稚已经坐在摆满早点的餐桌边等着她,手里还把玩着一片蔷薇花瓣。
“今天天气真好。”路今稚眼里满是笑意看着平风早入座。
平风早没理他,自顾自吃起了早饭。
“好吃吗?”路今稚问。
“好吃。”
“那以后都留在这里吃如何?”
“……严觉做得也不差。”
路今稚失笑,夹了两个鲜肉饺子放到她的碗里。
“吃饱了。”平风早放下筷子,擦擦嘴角,“我要见希司闲,沐梵和千游怎么会在你们的神堂?还有严觉到底在哪里?”
“好,”路今稚点头,“我当然都会告诉你的。”
他轻轻叩了两下桌面,立刻有仆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希司闲出来了。
平风早起身要过去,却被路今稚拦了下来。
“平小姐,他是希司闲,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
“他不会再回应你了。”路今稚眼里流出几分怜悯,“他的魂灵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了一副躯壳。而他会这样,是因为你。”
平风早僵硬地立着,没有说话。
路今稚让仆从把希司闲留在五米开外,接着对平风早说:“而宋沐梵,他用一半的魂灵与我交换,拿回了一点段千游的命。段千游因为你执意要去岩州而去万国展会借飞艇,不幸遭遇大火烧伤,死掉了。”
“严觉也是为了你才来到熠州的吧,这次也为了你,甘愿找邪祟自投罗网,失踪在邪祟的幻境里。”
“那么你执意要找的阿敏……”
路今稚扶住平风早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岩州用她,抵了赎金,把她交给於军了。於军会把一个少女怎么样,你可以猜想一下,没有底线的猜想。”
“他们都是为了你遭遇不幸,平风早,到头来,你谁也救不了。”
平风早抚上路今稚的后颈,感受到了他微微的颤栗。
那是一种兴奋的,将要获得巨大满足的颤栗。
“那就求求你,给我机会救下他们,赎还我欠他们的罪孽。”
她说。
大概是没有见到想象中平风早失态的模样,但是这样倒也确实是她的风格。路今稚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转而更加开心起来。
他牵起平风早的手,她没有避开。
“机会?可是平风早,你的命运已经和我密不可分,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怎么还会有机会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