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军营离城内不远,崔朝辞擦拭完叶良的脸,将她头摆正。正欲换衣服时犯了难,这时部下来报宁远的孙女宁孜在外求见。宁孜的马被拴在门外的柱子上,她脚下生风,快步来到崔朝辞帐内。 “宁姑娘可是有事传达?” “叶洁呢?” “死了。你们不是在清点尸体?” 宁孜毫不犹豫的打断他 “别装傻了,我知道你把她尸首带走了。那具面目全非尸体的根本不是她。” “她已死,你为何还是不肯罢休。”
崔朝辞拍着桌子站起来激动的说 “难不成你还想把她大卸八块,她经常提及与你的情谊你跟她有何仇?” 宁孜回避着 “我想带她走,她说过死后想埋在桃园。” 崔朝辞太阳穴位使劲跳动着,许久后开口道 “我拿了她一套干净的衣服,让我为她更衣吧。” 崔朝辞还是心存疑虑的看着她 “那是我的一片地,我祖父不会发现的,有劳了。” 他随其后,果然来到一处桃园,宁孜的仆人早已准备好一切,只是没有棺材,裹着一层厚锦绣绸缎草草下了葬。
君司吟受封后一直与姜拂衣待在中和殿, “三哥未提我与南楚联姻之事,如今又攻下了城邦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姜拂衣替她梳头说道 “听闻皇后说叶家与南楚勾连一直骚扰边地百姓,天子怕两地联合再生更大事端。” “这南楚真是个祸害,此前勾结攻打我三座城池,转头送给邦城。” 姜拂衣顿了顿 “叶家住竟照单全收?” “城邦弹丸之地,夹在中间岂能不难受,两头不讨好。”
姜拂衣点头道 “今晚设宴唯独只请了你与端茗亲王,天子最近紧盯着妫氏,殿下需记小心行事。” 君司吟听着略感不安 “三哥对我很好,一直都是。应该不会…” 她自己叶有些许迟疑 “或许我能看看他的态度。” 姜拂衣替她穿好外衫 “我会在殿外候着,如若想脱身我就去让月落姑姑带你出来。” 君司吟应道 “好。” 手下却紧紧攥起。
姜拂衣来主殿与月落说明后离去,妫祝在殿门前与姜拂衣擦身而过,姜拂衣行李后退下,也不曾看她。她目光随着姜拂衣直至出了门外。
“你怎么得空来我这儿。” 妫华轻撇一眼月落,月落点上香带着下人出了殿内。“你前些日子问我先皇旧时突发恶疾的情况。” “进来吧。” “那时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 “你可知林潇湘给他下了何种毒。” 妫祝摇摇头 “那么多天无数汤药灌下,要醒早就醒了。”
妫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不由得冷笑起来 “这是自己不愿醒了。情深至人?相爱相杀?” 妫祝看着她指甲深深戳进肉里,她拉起她的手用力打开她的手掌。妫华并不为君陵的死而感到悲伤,更不是为了君陵和林潇湘的感情而悲哀。她因为命运诞生于妫家成了次女,又因为旧制命定给皇室。为了君家的皇权为了妫家的神权,她感到那股深埋了许久的愤恨从脚底布满全身,最可悲可笑的是她自己。妫华阴霾着脸,决心会让这种束缚随她一起下地狱。
妫祝一下下摩挲着她的手心 “还记得那只鸟吗?有次我给它做了鸟笼,你却趁我不注意把它拆了,递给厨娘让她烧柴火。” 妫华呆呆的看着她,妫祝感觉到她的手渐渐放松 “我们就躺在庭院的地下,那只鸟就休憩在庭院角落的那颗树上。后来那棵树长得很高,我不记得它有多高了,好似冲出了府里,你常在四方的院中看着天,有些鸟儿就在那颗高大的树枝上歇脚。”
妫华无奈的笑了,她说 “我们养的鸟随它们飞走了。” “然后你说也要飞走,尝试爬上树枝。等我出来时你突然跳下来昏死过去,我守在你床边一直哭。那时看着你头上的纱布不停渗出血,腿上固定着板子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继续说 “我每天夜里都能梦见你舒展开四肢跳下来,脸上兴奋向往的表情。就是那时候下定决心,我要去祝华殿。”
妫华打断她 “别再说了。” “我唯一的愿望是你能平安过完一生。我时常祈福,这样兴许下辈子不会在寄于人身。” “这辈子且这样过完就是为了托福于下辈子做花花草草?现下都把握不准,谁又知死后的事。” 妫祝透过她阴郁的眼神看到了坚定。
她不再说,话题一转道 “吟儿呢?” “君襄带她去学骑射了。” “天子今日设宴,或许也是预告着旁系应该提前准备了。” 妫华抽出她的手说道 “百年家族不断更迭,林家轰然倒塌,宁家算是爬起来了。” 妫祝担忧的问她 “自君陵开始就有意要削弱妫氏嫡系,小妹死后只剩你我,嫡系一派算是没来后人。只怕君襄收了东邦城后会有其他动作,你切记保全自身。”
妫华修剪着桌上的花,漫不经心的说 “放心我自有打算。” “如今家中只有你我和父亲三人,我们定要尽力保全不管能撑到几时。” “你还是这样善良想着为妫家谋算。旁系的一群蠢王八,叶家和宁家还不够他们喝一壶的。想夺权以为弄倒一颗大树前路就开阔了,实则树倒了眼前就是阎王殿。” “若是气数已尽终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妫祝递给她小花洒,她接过说道 “人心不齐便无可挽回,何苦怪老天尽了气数。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