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国丧后，君襄顺利登基。如妫华所料宁家的人升了官，林氏一族没能逃过反叛的罪责。君襄命重审此案，将君陵放过的林氏一脉几乎斩尽流放。供先殿内未点蜡烛，君襄把林氏造反那天，君陵递给他的卷轴点燃扔进香炉里，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跪在垫子上三叩首，释怀的说着 “父皇，这卷轴您还是收好吧。”

宁家家主宁远在供先殿外候着，君襄出来他未曾行礼 “舅舅这么晚找我有何事。” “梦到你母亲了想着明天给她烧柱香，让她护着你平安。” 君襄欣然道 “母妃定是想家了，本想着孩子出生可以求个恩典，你们能进宫一趟。没想到被林氏夺走了性命。” 宁远叹息道 “叶良的女儿留在京都了？” 君襄同他走下台阶 “定远将军同我说了，只是暂住几日。” 宁远摊手拍着头道 “糊涂啊，他两家准时要结为亲家，到时候岂不是更方便。”

君襄不解 “方便？” “他二人，一人是东邦城的主人，一人手握边疆兵权。如今你才即位，先皇早就托我暗中调查过叶家了。” “进来细说。” 今日保政殿殿下人被他遣散，他亲点几根蜡，殿内逐渐亮起来。宁远拿出一个木匣，里面厚厚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叶家在东邦城的勾当。” 君襄大概翻着，每张都有叶家的印章。正琢磨着，殿内烛光摇曳，宁远轻咳一声把窗子关上。 “晚上睡时也记得关好窗，小时候你母妃没管窗子愣是被风吹开，落了寒病因此生你遭了许多罪，也怪我没护好她。”

君襄关上匣子说 “我明白了，且看他们下步怎么走。” “如果结亲呢？” “结亲的话，我也不必留他们了。”

宁远离开后，君襄一言不发的坐在上位。蜡烛早已熄灭，空气中残留着烛烟味儿。手指轻敲着木匣，君陵没做完的事他会一一补上。

东邦城内，叶良和宁远的孙女宁孜在叶家的酒楼闲谈。 “这样优秀的男子想和他结亲的人也不少吧，你可要抓紧了。” 叶良耳朵爬上一抹微红 “只怕我父亲不肯。” “叶家主只你一个女儿又这么疼爱你，肯定同意。” 宁孜拉着她的手 ”晚了，你可别找我哭。” 叶洁抽出手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你为何对对这事如此上心。”

宁孜挑眉端起茶杯道 “咱们自幼交好，我这不是关心你。再说了，是你同我说我们两家的事不会影响你我，如今问我是何意。” “不是啊我没这个意思。” “你既不想与我为友，那就断了这十年的情谊吧。” “是我不好，只是我父亲说这两日要谨慎行事。” “你父亲知道你与我吃饭，不也没阻止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我还能利用你。” “肯定不会啊，我还不了解你。咱们吃饭吧，吃饭。” 叶洁哄着好一会，宁孜才消气。叶洁回去缠着叶良，叶良舍不得发火，无奈道 “等风头过去，我自会想办法。”

黑云压城，狂风呼啸预示着一场暴雨临近。京都中这几日传着定远将军和东邦的叶家结亲，茶馆酒巷皆不亦乐乎的谈论着。保政殿气压极低，下人皆屏气小心伺候着，君襄黑着脸看阶下的崔朝辞 “朕记得你是崔家长子。” “是的陛下。” “可有婚配。” 崔朝辞似乎明白了些 “未曾，臣一心只想收复失城无心留恋儿女情。” “你觉着叶洁如何。” “只见过几次，说不上好与不好。”

君襄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 “崔家常年驻守边疆，为国效力。先皇在世崔老将军丢失的城池也未曾怪罪，如今朕上位不久还得多多倚杖你们。” 崔朝辞单膝下跪道 “陛下言重，这万里江山是陛下许我们看护，崔家的荣誉也是陛下恩赐。” 君襄漫不经心看着木匣，崔朝辞一直轨道晌午才离去。

回崔府路途碰到姜行知，他下马车敲了敲，姜行知掀开帘子 “进来吧。” “姜伯父，这两日早朝还请告假。” “这话从何说起。” “只恐有变故，您耿直怕是会受牵连，我先与我父亲写信，再会。” 姜行知一头雾水送他回了马车里。思虑良久，回府告假后连夜写了封信寄于崔霍。

第二日安城下朝匆匆赶来，书房内安城将朝上事一一道来。今早朝上乱做一锅粥，主战派提议收复失地并呈上叶良贼心不死，意欲和南楚交好及其罪证。那罪证便是君襄提前交给他们的。“天子不顾保守一派的反对，下令向东邦城进攻，理由为收复失城。” 城内外百姓一片欢呼，尤其是失去了家园留宿于京都的人，更是支持大呼万岁。

为防止叶家逃走，宁远带领一众人马围堵叶府。 “你这是何意？你我同为邦城之人，害了我你又能活到几时。” 叶良愤怒着吼道，宁远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说起这，还要谢谢当时你慷慨大度收留宁家，给了我女儿进宫的机会。不然我这外孙也座不上这皇位。将他们赶进去” 说完大笑起来。

宁孜从宁远身后走出，叶洁瞪着眼不可置信道 “宁孜？是你传的谣言？” “叶洁，要怪只怪你父亲护你太狠，不经世事这等年纪还天真无邪。” “你可是我自小的挚友。” “挚友？别说笑了事到如今还这么幼稚，在这凶险的世家大族之间，亲兄弟尚不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