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人(十九)
……”
顾子辛一把捂住了顾子兮的嘴。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朱砂玉笔滑出袖子,转了个圈压在黄纸订成的册子上。顾子辛把这两样东西完好无损地交到我手上,然后拖起顾子兮的袖子,转身就跑!
被他这么一折腾,顾子兮顿时晕头转向,刚刚想到的什么疑惑,也转眼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
络儿挎着筐菜跨过门槛,身体明明已经进院子里了,头还留在外面。她啧啧称奇,“二少爷若是去当戏子,应当是能把那张生、柳梦梅之流演得惟妙惟肖,把台下的人全给骗过去,真当是话本子成精了。”
“昭明怎么净给你们看那些苦情戏……高门大户的弟子,在你嘴里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呢?”我接了菜篮子,随手翻了几把,摸出来一枝还带着露水的梅花。
我眯起眼睛看她,“这就是你早起去买的菜?”
“对街卖烧饼油条的李三婶给的!说是我们院子角落里那棵梅花树,长了好几年都岔到墙外面去了,本来去年冬天已经开过一次花了,大约是最近忽冷忽热的,不知怎的把树也给糊弄过去了,又开了一回。姑娘平时喜欢在屋里放自己做的熏香,这几天便换点天然的味道,如何?”
缨儿抓着择了一半的草药篓从垂花门后面跑过来,看了一眼络儿手里的梅花,沉默了十几秒,忽然道:“姐姐,你和李三婶说……你住在烟雨巷里?”
络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啊,巷子里头唯一一家门口挂灯笼的,我没说错……”她一拍脑袋,大叫一声,“诶呀,坏了!忘了顾家在这边设的阴阳界还没撤呢!寻常人看不见这些,定又是要说宅子里闹鬼了!”
她原地打转,“姑娘让我们去打探邻里传闻、市井流言之类的话,可谁想到头来,我们自己竟真的成了流言的一部分!”
“姑娘。”她追过来拉我,“咱们这下怎么办?”
我朝她笑笑,抽出袖子,道:“我又没出过门,传什么都传不到我头上来。”
抄起判官笔和生死簿,我悠闲地往后屋走去,状似随意地背对着两个小丫头挥了挥手。
“还有三日。等这个月的堂会结束之后,我就让顾家派人来解了这边的阴阳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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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
屋里横隔着一架十二扇的黑漆嵌玻璃彩绘屏风,屏风后点了灯,照得人影在上面一晃一晃的,长身提灯,披着披风。
“你倒是会挑地方。”我看了一圈周围的陈设,顾子辛来之前是怎样的,现在都依旧是怎样,只是架子上的书换了叠放的次序,书案上含着水木香的小兽香炉转了个向。
屏风后面的影子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袭红衣转了出来。
昭明边走边在脑后系着那段红绸的结,“你给顾家的那位二少爷挑的住处还算不赖。”
“这到底现在不是我的房间了,私闯男寝,搁从前可是要嫁不出去的。”我拉开几个抽屉,翻出一套十六件的乌漆缠枝纹茶盅,提了搁在墙角的铜炉去煮水。
“前朝旧帝定的那些瞎眼的规矩你记着做什么?也就是中都那些贵人们,规矩忒多,条条框框的放不开手脚,跟个笼子一样!偏生每个人都想往这笼子里挤上一头。”她拔了一点红绸上抽丝掉的线,随手往凉透了的炭炉里一丢,火光骤起,周围的一圈都热了起来。
“你也不急着嫁出去。”孟婆轻描淡写道,“不把手里的事情都解决完,你会罢休?何况咱们叶姑娘活了这挺长时间,压根儿就没对人动过心……不过也是,你在地底下能见到的除了男鬼就是阎罗,这些品种应该都不能是你会喜欢的,所以小蔓殊,”她摇头晃脑,“……来日方长呀!”
“你话可真多……”我小声嘀咕着,把垫子往后挪了几尺,“下次少拔点你那红绸掉的毛,都已经三月中了,没必要生这老大的火。”
“病人更需要保暖!”她登时竖起眉毛,“缨儿那丫头和我说,你逼她们每天煮金灯花当汤喝,自己却三天两头就找着理由不喝我给你寄的药,是不是有这个事情啊?”
怎么还去告状了呢!
“太难喝了……”我想起那个味道就开始反胃,小声抗议道,“我和她们又不一样!”
昭明跳起来敲我的头,“不一样什么?她们是羌族血裔你不是?那你之前被捅穿了个遍,她们可受过?”
她坐回去,从袖子开始往外掏一瓶又一瓶散发着浓郁药草气味的药,我知道拗不过她,多说反而又要挨骂,索性闭了眼睛,装作那些东西都不存在。
“今非昔比,”昭明的声音软了下来,叹息道,“你现在可是腹背受敌,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啊!”
“说正事吧。”我不想继续被她唠叨从前的事情了,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道,“你这次化了晨阳的模样来见我,除却瞒住自己行踪的缘由,还因为什么呢?”
“咦,”她把瓶子里的药一样一样往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