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官
音,“为了御史台的事。”
“哦……”李正看一眼琼瑛,妻子对这些事情一概没有兴趣,眼睛左右看着,“陛下什么意思呢?”
且不说芷欣自己并不清楚,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朝臣面前提及,三王子这一问确实有些僭越了。
琼瑛听了个头尾,晃了晃丈夫的手,说:“董相可真操心,御史台的事也要过问,你可不能学,哪有考生自己挑监考官的?”
琼瑛这话一出,芷欣跟着一颤,连忙说:“家主这话以后可不要说了,这回的事不是挑个人选那么简单。”
李正倒觉得妻子说得对,连连点了几次头。
琼瑛压根没把芷欣的话听进去,反而上前一步摊开手示意对方把手腕给自己。芷欣一愣,还是伸出了手腕,琼瑛微微合眼,一手托着他手臂一手掐着脉搏,头上的珠钗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轻轻摇晃。
“中贵人心火旺得很呢,过得这般不如意吗?”
琼瑛的问句完全出自医者之心,浑然不觉有任何冒犯之处,李正几乎快要抚掌大笑出来,捉住妻子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身边。这时殿内的丫鬟出来禀报说皇帝请两位进去,芷欣没来得及消化琼瑛的调侃,又觉得奇怪,董相还在里面呢,两位的对峙已经有了最终结果吗?
新婚夫妇携手进殿,在御案前伏地行礼,皇帝亲自走到跟前扶起了两人,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便留他们和董捷彬一起站在了殿中。
三人互相行了礼,琼瑛多看了董捷彬两眼,一直以来,董捷彬的形象都很符合大裕帝国对于首相的设想,体态舒展面目沉稳,明宏深曾告诉她董相身上炸裂般的水果香味,像是事物发展到至高的状态。
他在这个状态里保持了许多年。
琼瑛与李正大婚时,董捷彬带着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养女董严宜上门道贺,对李正的二哥李端颇有青眼,还与东庐王玩笑,说以后指不定能成亲家呢。
好在严芝翎没有出席,就凭她与李千沛水深火热的糟糕关系,琼瑛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在裕心殿中,琼瑛的思维飘得有些远,李正牵她的手使劲捏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嗯?”她看一眼丈夫,才转头看着皇帝,“臣妇失礼了。”
“不打紧,欧阳家主入宫少,之后常来就是了。”李顼这话说得轻飘飘的,让人听不懂,旋即他又问:“正好都是熟人,不如问问家主怎么看?”
这话好像是问琼瑛的,实则是问董捷彬的。
首相当然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乃国格要事,怎能问询……”怎能问询一个女流之辈?
李顼冷笑一声,说:“礼公在家里问夫人问得少吗?”
见一旁的芷欣垂着头擦汗,李正便递了个台阶给首相,说:“首相夫妇恩爱多年,一向是帝国榜样。”
董捷彬向李正微微颔首,算是承了他这个解围之情。
“不如陛下明示,臣妇斗胆一议。”琼瑛听不懂男人之间的奉承,却对皇帝口中的“熟人”颇有兴趣。
李顼一双帝王眼扫过琼瑛戴冠的头顶,她的头冠上镶嵌着六颗紫色的大珍珠,其中有两颗晃眼一看好像与其余的有细微色差,他没太在意这样的小事,目光落到她的面庞上,说:“现御史中丞之位空悬,斯槿毕竟资历浅,朕的意思是……现在国家紧要之际,不宜为了这等要员之位枉费精神,朕想效仿羽南烬之制,在殿上设一名直属于内侍省的无品谏官。”
身为内侍省都知的芷欣表情顿住,他的内侍省里可全是宦官丫鬟什么的,皇帝竟然想塞给他一块烫手山芋?
谏官被称为悬在和光大殿的利剑,唯一职能就是谏言,不受任何人指派、拉拢和挟持,甚至不听命于皇帝,他弹劾天下所有不能弹劾之人,进谏一切不能进谏之事。不因胆大偏颇而受罚,不由君王喜好而委曲,孤立朝堂,没有任何可能加官进爵,一生只受八品俸禄。
且不说仕途尽毁,就连最起码的中立就是氏族子弟们做不到的,而寒门出身的进士要么一心光耀门楣,要么意志不足以承受满朝皆是敌人的危境,所以这个职位在本朝初始就被废除了。
即便是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一位都有能力胜任的。
李正侧目看着妻子,他喜欢琼瑛认真直接的性子,也不怕她说错什么话闯下什么祸。
“原来,陛下与董相争执的是这个……”她点了点头,却问了句谁都没料到的,“可是陛下不是已经有芷荣大人了吗?皇城司不就是直属于陛下的吗?”
李顼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随手拨弄御案上的一片剔透的放大镜,金光绽放的眼眸转了半圈,对琼瑛说:“你也说皇城司是听命于朕的,朕想要的谏官,是不听命于任何人的。”
“可是天下人都要听命于陛下。”琼瑛想也没想地说道。
本朝之所以废除这个职位无非也是因为这一点,皇帝给了谏官一把剑,可不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