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

“放心好了，百姓才不管这皇位上坐的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他们自然会拥戴，是我，还是别人，并无差异。”

“你一旦放弃皇权，若是下一任君主不再贯彻你的主张，你在位时的所有改革，都会功亏于溃。那时，你有心要管，也是有心无力啊！”

“你放心，我会为我今天的选择负责，选出一位合格的君主。”

“你真的想好了？”他还是一副无法置信，无法理解的表情。

“是。”

“两年前，你领着五万凤栖军士，三千妖兽军，不战而屈人之兵，几乎没有大的战事，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尽皆来降，短短两月不到，便入主凤栖皇城，我感觉跟做梦一样。”他眼神中满是怅惘，然后目光投向我，“执政两年，雷励风行，恩威并施，如今，海宴河清，军民拥戴，你跟我说你要退位，你神一样的降世，又风一样的想溜掉？你当我凤栖是什么？”

一旁的含曦看不下去了，“容成郡主，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你逾矩了。”

“含曦，你先退下。”

“这，是。”说着，抱拳一礼，退出门外。

“我不管你是不是他，既然你没打算当凤栖的皇帝，当初又为什么要站出来？来了，还想走，你耍我呢！”

“我本就不屑这天下，我要的，只是这天下太平。”我起身，负手而立，与他对视，“坐在皇位上的是我，还是别人，并无差别。”

容成毓听到这话，有些失神，“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本就无心皇权之争，所以才把兵符交与凤隐，希望他能保一方安稳。他是最不愿这世界起纷争的。有的时候，你们真的就像是同一个人。”末了，他叹了口气，不再勉强，而是道，“你想好，让谁接任凤栖的皇帝了吗？”

“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他似乎是彻底放弃了，但从表情上看，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我顿了顿，“若是你，最好。”

他一愣，然后道，“我不行。”

“为什么？”

“我只是一个小郡国诸侯，管的也不过十数万人。你让我管整个天下，我不是那块料。”

“治大国如烹小鲜，都是一样的道理。你在意的，不过是别人看你的眼光，你怕自己做不好，会让期待你的人失望。你有这份心，就远远超过一些一门心思只想着当了皇帝光宗耀祖、耀武扬威的人。当皇帝，不需要看大臣怎么想你，怎么看你，你只要能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臣子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成为给普通百姓撑腰的君主。你是否明君圣主，臣子的话不可当真，老百姓的生活水准说了算。”

“可我觉得，最好还是把这皇位传给姓凤的。”

“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血脉血统，真的比天下太平重要吗？”

“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妥。”

“短时间内会有隐忧。不过，你放心，在我离开前，我会彻底消弥这些潜藏的威胁。”

“阿纯，你是修士，寿命要比普通人长很多，由你来统领凤栖，凤栖一定会走向无法想象的强盛。你在这个位置上，没人敢作乱。一旦你离去，我怕镇不住这些郡国。”

“怕什么，如今除了你和栖子郡，其他十郡的旧君在凤栖的监牢里，临时继任的新君多半是他们的子侄，也已上表称臣。而且新律规定，每个郡主府第的私兵不可超过两千，驻郡守军也都是咱们自己人，并且一年一调任。若不是看在你是容成毓的份上，我才不想答应让你一直呆在花朝郡那个小地方。虽然我这次安排了考试，但我的考题，不见得就能有人答出来。”

“陛下的考题，想必是十分深奥。”

晚上八点，我带着小黄蝶朝西北方而去，我飞得并不高，依稀能看到下面的灯光，在迈出第四步时，嗅到了脚下万家灯火中的一处，一缕恐惧的味道直冲了上来。我瞬间放开神识，看到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正在自己屋子里洗澡里，屋子里亮着灯，门窗是关着的，但那门栓似乎长久失修，并不牢靠，女孩的父亲忽然一把推开门，嘴里还问道，“里面有没有人啊？”

女孩惊恐着大声道，“有人！有人！”

她那父亲却道，“我看里面亮着灯，我还以为没人。”

门就那么虚掩着，留了条缝，似关非关，直到那父亲走开，女孩才恨恨道，“门关着，灯亮着，什么叫作没人？没人灯会亮着吗？什么东西！”

“小蝶，你说，大晚上，一个姑娘家的屋子，门窗关着，里面灯亮着，你会觉得屋子里没人吗？”

“不会。这姑娘此时周身怨气很重。可以说是仇视她这个父亲的，恨不得剁成肉酱的那种恨。”

我眼神幽冷地注视着下方，“你猜，我把灵力注入到这些怨气里，会怎么样？”

说着，我指尖溢出一缕灵力，灵力很快包裹住姑娘周身，将怨气逐渐抽离出姑娘体外，化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