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贼1

行至迦南山，程昭却示意大军停下了脚步，并召集了统领各部的副将们共同议事。

“诸位将军，”彦衡说道，“探子来报，说前方迦南山上有一伙儿占山为王的贼寇，将这周围南安、嘉会、苹林三县的县令统统杀了，并将山上的僧侣全部赶走，占了寺庙，自己统治了这三县的百姓。这些人不少是原先三县中的衙役、民兵等，也有一些外来的流民，足有几千人，但并非乌合之众。他们的头领据说曾是一位囚犯，叫做荣定山，颇受拥戴。关于此事，程将军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佛门圣地，庙宇重重，没想到竟成了贼人的老巢。众将领面面相觑，似乎是没想到位居中原的绥州暗自滋生了这么一条地头蛇，杀了朝廷的官员，还自己统治了三县百姓，郡守与附近县城的县令们却无人镇压也无人上报。

“我军六万人马，轻轻松松便可踏平这个山头。”一位威猛强壮的将军开口道。

他这话，似乎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毕竟这可是六万训练有素的士兵，荡平一个几千人的贼窝还是绰绰有余的。

“钱将军以为如何？”程昭独独点了副将钱佶的名字。

萧允仪观察到，众人纷纷响应愿意剿匪时，这人却一言不发。他原先赵勉的旧部，也是在那天晚上突然反叛杀了赵勉的副将，按理来说是大功一件，却不知为何被姜成安排着随军出征。他一直是赵勉的心腹，程昭率领的这三万人，绝大多数都曾听他号令，可以说，他的态度举足轻重。

“末将以为，应当向姜公子禀报，请他裁夺。”

程昭闻言，淡淡一笑：“既然陛下安排我军三万人在前，姜公子在后，扫平前路障碍就是我军分内的事，无须劳烦姜公子了。”

钱佶见拖延不成，便道：“前线战事吃紧，我军当速速进发，剿灭贼人虽轻而易举，但难免耽搁时日，延误了军机。末将建议我军绕道而行。”

萧允仪皱眉。

程昭步步紧逼：“钱将军，这三县占地不小，我们绕的远了也是耽误时机，如果绕的近些难免受到滋扰，你待如何？”

“……不妨就从近旁绕过去。那些人见我们是六万大军，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程昭被逗笑了，面带嘲弄：“将军这是在跟这群亡命之徒赌博吗？如果真如将军所说，这几千人顾忌我们人多势众，乖乖龟缩在山头上是好。可是他们焉知我们只是路过不是剿匪？况且，如果我们走到一半他们杀下山来又当如何？真的打起来，还不知道钱将军所仰仗的‘六万人’，还剩几何？”

谁都清楚，这六万人心不齐，虽然表面上是由姜权和程昭率领，但其实派别林立各自为政，他们对地理又不熟悉，如果真的被打散了，那恐怕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若真的还没到翊州就被拦路的山贼打得溃败，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可派一队人马去向他们表明来意，说我军着急赶路，只是经过，不会攻打他们。”

“那何人可担此重任呢？”程昭笑意更深。

钱佶恍然大悟自己竟然一步步落入了这家伙的圈套，可周围都是他的部下同袍，他又是主动提出这个办法的人，是断然没有脸面说出另派他人的话来的，只能主动请缨：“末将愿往。”

“好。我给你十名轻骑，盼将军马到成功。”

“且慢。”钱佶一抱拳，“为免除军中人猜忌我与山贼暗自勾结，还请将军派这位亲随校尉与我一同前往。”

说着，大手一指，正对萧允仪。

萧允仪一愣：难道他猜到了自己身份？有转念一想，无论是在京中还是营中，自己从未见过这位钱将军，他又是姜成而非姜权手下的人，应该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份。无非是觉得想拉上一个程昭的身边人，让他有所顾忌，在彦衡和她两个人中，偏巧选中了她。

程昭眉头一皱，正欲开口拒绝，彦衡也正想说由自己同去，萧允仪却体谅他这个统帅的位子做得本就不够服众，不想因此落下一个不顾大局护短小气的口舌，率先道：“小人愿往，还请将军下令。”

程昭脸色一冷，抬眼看向萧允仪。

彦衡则十分震惊，眼神示意她快快收回此言。萧允仪视若无睹。

“好。”程昭的声音低沉，隐隐压着些怒气，“速去速回。”

“遵命。”

为了显示诚意，萧允仪等人脱下了甲胄，只带着随身佩剑，便装前往。她出于安全考虑，还偷偷装上了暗器袋子，系在腰后，正欲出发，彦衡却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件软甲：“三郎，把这个穿在衣服里护着上身，注意安全。”

萧允仪接过，定睛一看，这软甲胸口处的图案与那日程昭帕子上的花纹别无二致，应当是程家的家纹一类的东西。她心里一暖：“替我谢谢将军。”

“诶呀，”彦衡又无奈又着急，“你说你去贼窝里做什么，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情，你要他怎么办？我俩怎么跟你父母兄弟交代？”

“贼人总要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