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约(大修)
人又是为何呢。”她一紧张,断然胡言乱语,“为了正道,还是为了权势?你实力足够强劲,又有门派作支撑,自然不用瞻前顾后,更不用害怕失败。你可以为自己所求的赴汤蹈火。”
“为何还要盯着我不放呢?”那些不为人知如阴暗的牢笼里的鼠蝇般的心事在一遍遍的自问自答中,乍然见光,无处遁形,她笑得很无力,“我根本……不相信什么情爱。”
“不。你相信。”
有时他也想把她的心刨出来看看究竟有没有真心。
自从姐姐死后,覃霜似乎太早看透了情爱的可耻。她不愿承认春宵一度自己也曾欢愉。她亦不愿承认自己其实在意他。
“霜儿,我明白你的仇恨。可这世上不只有家。四大宝器失踪的背后还有猫腻。放任太子之流作恶,还要死多少人?多少无辜的人?”江沉雪道,“我没有父母。我甚至不知他们的姓名。你失去家人被人利用,这些恨固然沉重。可活着,本就是如此。”
覃霜依旧话音颤抖,“我不在乎什么家国大义。若是朝迭更替,你与端王一损俱损。我与你立场不同。把我留在身边……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
她像是在提醒。又像在推开他。
江沉雪注视着她。良久,他沉声道:
“于我而言。立场在朝堂、在江湖。唯独不在你我之间。”
“你也需问问自己这一生是为仇恨而活?还是为自己?”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到男人微微绷紧的下颚线和轮廓清晰的侧脸。那双清冷孤傲的眼眸缓缓垂了下来。
为了仇恨,还是为自己。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被他这样注视,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就快崩裂。
冰冷的五指扣在脑后时,她已无法闪躲。
一个凶狠的吻便落了下来。
女子娇嫩的唇颤了又颤,仍被狠狠堵住。
他的掌心托在她的脑后,越吻越深。她是砧板上缺了氧的鱼,喘不过气也只得任由他索取。炙热的体温在疯狂攀升。他却在彻底失控之前,松开了她:
“可以吗?”他的手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瞳孔变得幽深,如山雨摧压。
覃霜被围困在方寸之间。
退无可退。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不敢去想自己的脸有多么红。此时此刻,眼里只有那一个人。没有立场。只有彼此。
为仇恨还是为自己?
她又问了一遍自己的心。
这一刻,她想为自己。哪怕只是一刻。
她看着他。然后,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一道青白的雷电劈下,光影在白墙上一闪而过。偌大的雨声被尽数隔绝在外。不会有人看到这室内这是怎样凌乱的光景。
想来是入夏了。这场雨又凶又急。
她衣衫凌乱,狼狈地卧在他怀中。喘息,欲念与汗水在四周充斥盈满,久久不能散去。
他握着她的手再没有再松开。
一夜云雨,相拥到天明。
覃霜后来回忆这几日时光,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曾开口对他说过一个爱字。却也无法拒绝他的靠近。
江沉雪这样的人,何其耐心。
起初,覃霜还会每日为他打水换药。后来食物实在难寻,他便主动提出要出门。他们早早便一起上山寻药,捉鱼,打猎。而后一路打打闹闹,迎着落日回到那个破败的屋子。就好像,回到了漠北初见的那时候。
她什么也不用想。平生第一次放下所有包袱接纳自己去爱一个人。因此每一个日夜都分外珍惜。他们不停感受彼此的身体从冰冷到灼热,放肆地亲吻与包容。近乎沉迷,甘之如饴。
直到注意到他伤口痊愈得极慢,她才产生了回枫泾的念头。
可是江沉雪却说,要先带她去一个地方。
他们先是乘船,后来又走了很远的路,终于找到一处热闹的市井集市。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覃霜忍不住问。
他牵着她的手,在街上走了又走。终于在一间裁缝店门口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
覃霜摇着头道:“我不要买衣裳。”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进了店。一连挑了好几块鲜亮的布匹。裁缝给她量了身,很快调整一件样衣给她试。覃霜换了衣裳出来,见他一直盯着那几块大红的缎面恍然地出了神。
“喜欢哪一块?”他问她。
覃霜一时答不上来。
那掌柜见状便说:“公子,你家小娘子长得这么白又这么标识。这块茜素红的料子最衬她了。”掌柜把那布料抬起来,指着上面道,“这缎子上面修的可是凤凰,你看,这针脚,这花样,都是我们这儿最好的绣庄里秀娘的手艺。”
江沉雪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她,“你觉得呢?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