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了
亮新娘子了。”
谭逖慈和的,又和谭芳时说了些她年幼事,父女之情重温过后,才和宋氏离开,夜深了,老夫老妻安静的躺在床上,宋氏又哭了,道:“老爷,你干嘛凶我?明天时儿出嫁,你都不肯给我体面!”
谭逖直躺着,闭目道:“阿定一家来京城的时候,我就嘱咐过你,两家好好处……”
“我做得不好吗?哪次不是笑脸相迎,他们住这里的时候,我饮食安排周到,他们租住出去了,我也时时关切,家里有点好东西,都不忘了往那边送……”宋氏说得振振有词。
“这就是你失衡之处!”谭逖睁开一双锐利的眼睛,道:“你自诩门第,是官家娘子,我们家,原该处处比他家强才是。实则并不然,阿定家里富裕,他从祖辈父辈分到的家产,就胜过我为官所得的,他家又会经营,内里只有更加富足的。他们夫妻十几年恩爱如昔,他们的女儿貌美,儿子一表人才,谭晗也比志继会读书,仔细想来,你呀,比着田氏,酸了。”
宋氏暗藏的攀比,比过以后的懊恼之心被谭逖无情的揭露,也不装了,酸道:“田氏当年背着儿子在茶馆卖唱,为妇不洁,如今,和我平起平坐的。”
谭逖悠悠然道:“人的际遇,总是变幻莫测,你看别人起起伏伏,你只能见底,不能见高,你现在这话说别人,是你气量狭窄,品行有亏。你若不能自己纾解了,轻则伤身,重则伤人,你细思量。”
天蒙蒙亮,田桐一家早早的来谭逖这边准备送亲。
谭定回去了,谭晗也稳重可靠啊,亲手扶着母亲弟妹们下马车,全家人衣着光鲜。
谭诩触到脸上的黑布,道:“母亲,我想解开。”
田桐是从夫从子,对谭晗道:“给他解了吧,他现在贪鲜儿,想看看嫁娶的样子。”
“好吧,今天是三伯家的好日子。”谭晗走回来,把谭诩脸上的黑布从后面解开。
一双纯如稚童,焕然有神的眼眸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眼睛注入神采,谭诩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似的,灼然玉举。
“二哥,你看得见了?”谭芳芷奔到谭诩面前。
谭慕妍也还沉浸在谭诩复明的兴奋中,欢呼雀跃的道:“是啊,前天起床的时候,就把我们看清楚了。他看在眼里的,颜色,形状,和我们都是一样的。”
田桐还是把谭诩当易碎的宝贝,轻轻叮嘱道:“诩儿,眼睛看累了,要是晃眼儿了,头晕头疼了,要说出来,要把眼睛蒙回去,知道吗?”
谭诩看着眼前新奇的世界,笑如江南三月春雨,轻轻的,柔软的,温柔怡人。
谭令驰已经迫不及待的拉谭诩过去,指着桌案的糕点干果,一样一样的和他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他二哥刚刚复明,什么东西都没有亲眼见过,现在像两三岁的小孩儿一样,要一一指认,谭令驰觉得他像带着弟弟,这个感觉新奇得很呢。
谭逖由衷的感到欣慰,道:“好,好,今天就是双喜临门。”
一时,邻里街坊,同僚家眷,都来贺谭逖嫁女,不是很大的院子,热热闹闹。
新郎来迎亲了。
亲兄弟,堂兄弟,亲友家的子弟,堵了一排,好好的为难了一番新郎官,才放他入正房。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金震焘摸样平平常常,脸上欢欢喜喜,把新娘子领出来了,跪在谭逖和宋氏面前,给两位高堂奉茶。
谭逖和宋氏各自教导了一番夫妻之道,喝了茶,在殷殷不舍中,看着谭志继背谭芳时出门子。
“我也去了。”
谭晗对田桐道,他要去送亲,京畿之地也是很大的范围啊,午后出发,路上马车走两三个时辰,刚好是傍晚,举行婚礼。
田桐笑道:“婚礼上少胡闹啊。”
谭家送亲,是往城外走,迎面见到好几个官员,或是坐轿,或是骑马,俱穿着官服,往城内走。
谭晗侧头问谭逖同僚的一个儿子,道:“今天休沐,是城内哪家高官在办喜事呀?”
这家人消息灵通的,他道:“今天是魏国公长子办周岁宴,他们去魏国公府吧。据说,宫里也颁下不少赏赐呢。”
“蚨子,到我这里来。”
“蚨子,来我这里。”
魏国公府前面煊赫,后堂温馨,郑焞和乐陵郡王赵栎一人站在长榻的一边,手上不着一物,只能凭借个人魅力吸引一岁的小儿。
蚨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左看右看,肉嘟嘟的小腿站起来,走两步,又扑通倒在铺了软垫的榻上,然后快速的向郑焞爬过去。
郑焞捞起侄儿,双手举高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