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偿
篇而过,那他这些年的辗转反侧,这些年的夜不能寐,这些年的泣血哀痛……
便悉数是一桩笑料么?
他为何要原谅?
“此物是沈先生交予我,柳云添杀了他,暗卫使自作聪明杀了何玄,却不曾想破局之要,竟落于旁人。”
舒鹤捏着手中的玉符,俯身施礼,抬眸却见寒光刺破孔老先生的胸口,一滴血滴于她的裙上,乃至指尖。
见着晏竹随意将其尸身丢于一旁,沈文生说不出话来,捂着伤口,却站不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孔老先生的尸首爬过去。
舒鹤擦去手上的血,轻笑道:
“殿下,为何?”
晏竹甩了甩剑上垂落的血珠,侧目看了过来:
“十余年的世仇,我便就此做个了断。”
舒鹤抬眸,笑了笑:
“那葬身江淮的师父呢?当年发令之人怎会是军中都尉一人?你若真是恨至如此,为何不讲当日行恶之人悉数杀了去?”
“柳云添就在璃山,你为何不敢鱼死网破?”
“计较起来,先生身为前朝丞相,城破之时却只顾保全自身,作壁上观。你若一视同仁,我为其女,你亦要杀了我么?”
晏竹冷冷地别过头:
“其中因由,你根本一无所知。”
“仅凭他这些年行善积德,便能将昔日旧怨一笔勾销,那我算什么?被屠城的旧都又算什么?”
舒鹤还未来得及开口,易觉瑜半身染血,匆匆赶来:
“柳云添当真是要与你不死不休,此处不宜久留……”
觉出不对劲,他看着孔老伯的尸体,愣了愣:
“出了何事?我所留之人……”
沈文生先是从孔老伯口中得知叔父已死,又见晏竹痛下杀手,当即恨极了去,口不择言:
“你当真是恨,便去镇上与柳相国一决高下。在此处对一老先生下杀手,如此欺软怕硬,有何颜面?”
易觉瑜顾不上晏竹,先去瞧舒鹤的脸色。
她不欲示弱人前,此时却再难抑制心中悲意。
胡乱抹去脸侧泪痕,舒鹤垂首道:
“医馆亦是不复在了,对么?”
易觉瑜不欲道出实情,再让她难过,只得含糊道:
“尚有转圜之机,亦未可知。”
舒鹤笑了笑,声音柔柔的,却平添除了几分寒意:
“我知晓柳云添要什么。”
“劳烦大哥送我回镖局一趟,即便是满门被灭,我亦当回去打理。”
易觉瑜拉着她的手:
“你莫要冲动,且……”
舒鹤少见地打断了他,伸出左手,拇指落于中指下端:
“我替柳云添占了一卦,卦落空亡。”
她嫣然一笑,若非眼中泪意盈然,倒真与往常明媚无差二致:
“天意如此,我又如何敢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