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皇帝一时黯然。
皇后的一个眼色让朝中大臣纷纷笑之,漠北使臣也是哈笑上前,似乎对周漪的安排甚是满意。
谢衍之御马上前两步,又掉马回头:“皇兄,皇嫂说得不错。阿棠是皇嫂母家,对狩猎场的环境说不定比本王还熟悉。阿兄有何不放心?”
他笑罢,全场臣子陷入沉思。唯有周漪与周棠闪过诧异。
谢衍之身为云黎储君,日后的储妃定不会是留着漠北皇族的血。可漠北的势力必能助他与谢荣抗衡,在这之前,一切都是后话。
可他就这么将人让出,还有要成全皇后之意,属实让人难以猜透。
而周棠所想,谢衍之明知他的心意,却没为他说话。
他冷笑,看着眼前这着淡黄长袍的男子,那从小敬之,仰慕的皇叔;宠他的皇叔,为何顷刻间这么陌生?
周棠向后轻瞥长宁,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谢荣悦道:“既然南翎王都这么说,朕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此甚好,甚好!”
眼看着几人撮合他与漠北王姬之事已板上钉钉,周棠还欲上前发出抗议。
皇后冷冽的目光从侧前方袭来,他怔在原地,原本收紧缰绳的手也缓缓松开。
他低声道:“侄儿,领命。”
谢衍之意味深长的睨了周棠一眼,那原本还存有一丝温度的眸色也随着这一声冷淡下去。
侧身回眸,她眉头紧锁看着这一幕。
谢衍之不知长宁在想什么,或许是被眼前的一幕刺到,亦或是在责怪他为何将周棠推出去。
他不明白,她本是有仇必报、凡伤害过她便必不原宥之人。所谓真爱,若怜她惜她,她便会千百倍对那人好;可若终有一天负她弃她,她必远之。
而周棠却是她的例外。
可是,凭什么?
谢衍之回过头,倏然对上谢桑宁投来的视线,他停顿了会儿,又抬头看她,“阿姊——”
“放心吧。”谢桑宁摇摇头,面带笑意看着他,“去吧,这里有我。”
她没等谢衍之开口,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可依旧没有勇气去听原话。
谢衍之朝她点头。没多久,他便转身离去,没入树林丛中。原本那叮嘱的话还停在嘴边,热乎着,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
长宁回眸一看,此次受邀而来的高门贵女并不少。世家贵族代代繁衍子嗣,但是妻妾处后院之中便已成群,而如今这一帮世家子中,留在原地攀附关系的,就快要多过一小支禁卫军。
云黎还能依傍大国之名坐享其成之势,就快要没落了。
更令长宁没想到的是,还在宫中之时,能有幸看到皇后与长公主坐在一侧的情形。
相比皇后这边,谢桑宁那却是冷淡许多。她本在深宫中不理外界之事多年,久到就快要令世人遗忘,云黎皇族曾还有位英气的大长公主殿下。
长宁瞧着,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谢桑宁向远处眺望,不露喜色,反而看上去是一种无味。乳母曾向长宁讲述过长公主与南翎王幼时的趣事,其中便提到谢桑宁曾也取下过这狩猎中头彩。
骑术箭术并不输同龄子弟。
长宁收回视线。这才发现旁边的空座上坐了人,对上那人视线时,长宁眸光一闪,直愣小会儿。
凌月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现在看上去,比我先前在宫中遇见你时,气色好了不少。长公主殿下对你不错。”
长宁怔了怔,打趣道:“阿姊说笑了。公主严厉,皖皖又是个惯会闯祸的性子。比起之前,忙碌不少,也无心去想其他。反倒是阿姊的气色,皖皖听说你与长兄之间缓和许多,皖皖很是期待叫你阿嫂一日。”
“你啊你,还是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凌月摇头,停顿小会儿,见长宁不出声,又忽道:“皖皖,她最近......很不安分。原先以为,你与周世子的情谊,至少能保住她。可如今——”
凌月抬头,看到长宁攥紧停在腿上的双手,凝眉,伸出手上前握住。
露出在空气中的手背被温热覆盖,长宁回过神来。凌月的视线中有些不明所以,她也不知自己与周棠的事,京城多少许人家知晓。
长宁忽地看到皇后,她正坐在高位上,端庄大气,外人称她是慈后,长宁问道:“阿姊对皇后的了解多少呢?”
凌月愣了下,摸不清长宁所言何意。
长宁淡淡回头,笑:“阿兄曾说过,若身处悬崖边,身后便是万马驰骋,对方每向前一步,那人就得退后一步。这时,对方若是拿起弓箭,那人便退无可退。身前的悬崖万丈变成他能够生存下去的变数。”
“前路不可控,这是唯一的方法,这方法不可取。”
凌月猛然收回手,她并不知自己与周棠之间发生过什么,从提到皇后那刻的反应便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