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即于武广被扣上叛国罪名后,云黎宫中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唯一不能安生的,便是于府上下皆被刑部收押,现皆下狱宫中。
叛国罪名,连带九族。皇帝下令择日问斩,于筱筱却并未收押归案。
还是在一次宫门开放,长宁见到了凌月。在她口中得知,于筱筱如今正藏在凌府。
此事,凌天却并不知。
......
谢桑宁眉头微蹙,瞧着人正在院中走神,有些怒气的喊了好几声长宁。
直到第三声落下,长宁这才反应过来,谢桑宁道:“本宫方才所说的你可记住了?”
长宁一噎,摇头道:“公主可否再重申一遍?流程繁杂,臣女的记性有些差。”
她敷衍人不用过头脑的习惯,谢桑宁也是腹中有墨,对她知根知底。
这才叹气道:“你到淑清宫的日子也并不短,先后两次,第一次时也是这般心不定。本宫那时便说过,所思过多,难以听进正事。过后,本宫会让嬷嬷给你送一份文书过去。”
长宁怔住,后低头无奈笑笑。
谢桑宁谨慎,到底是温家出了那档子事,怕长宁忧思过重,时常隐晦的从中开解。
她知分寸,也不会越矩询问长宁一些事,有时候的安慰也略显笨拙。
长宁将她面前的杯盏斟满,上层飘着热气,随之出了声,“公主,于将军叛国,牵连九族下狱问斩,当真没有回转的地方?如果是贼人污蔑,于将军并不是——”
“住嘴!”谢桑宁呵声打断,瞪圆的双目带着警告,对上长宁受惊的模样,不觉中放缓了声音,道:“有些话该讲,有些话不该讲,在宫中更是要谨言慎行。不论于武广有没有叛国,这都不是小娘子该议论的,你有几个脑袋够丢?”
长宁嘴角抽了抽,她最在乎自己的脑袋,谢桑宁每次都用得格外顺手。
她思索再三,还是问道:“可于家大多数人毕竟是无辜的,于娘子曾是新帝立的储妃,如今潜逃在外,也不能放过么?”
于筱筱此人平日里是跋扈了些,还记得那人初次见自己的嚣张模样,后来的心软,还拜托自己父亲对她多多照拂。
于武广也曾说,于筱筱心系谢衍之,这才让她想起,初次见面,确实对谢衍之多有夸赞。
她既在所有人都信温书朗是叛徒时,站在温家这边。深闺小娘子或不知情,却要因此受牵连,葬送一生。
谢桑宁忽道:“于家叛变,她与阿衍的婚事也就此作罢。若是在那之前,嫁入皇室或许能当作自己的一记保命符。可如今她潜逃在外,只会惹的龙颜大怒,无端给于家增加罪名罢了。”
“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帮她。”
对谢桑宁来说,她并不喜于筱筱,以至于在听到她与谢衍之婚事时,没给过她好脸色,甚至一度想废了这门亲事。
但并不用她出手,谢衍之也是不喜的。
如今婚事作罢,她只会是高兴,又怎会说向这所谓的“无辜”伸出援手呢?
倏尔,谢桑宁一针见血:“你想帮她?”
长宁没想瞒她,以谢桑宁的聪慧,就算是相瞒也是瞒不住的。长宁如实答道:“是。”
可话刚说出口,就被她否认了,“不行。你如今是我淑清宫人,你做得任何事都关乎淑清宫的脸面,本宫的脸面。本宫与于氏非亲非故的,阿衍才与她退的婚约。记得她平日里也与你争执不断,何况她人在通缉着,不知下落,你为何想帮她?又如何帮她?”
谢家这姐弟两本就不喜于氏,加上于武广叛国,朝上的大臣都不算安分。寄予厚望在谢衍之身上的,若是帮了于筱筱,难免不会落人口舌。总之,帮于筱筱对这二人来说,是没有利处的,反而会无端生出是非。
“臣女还在鹿城时,于娘子曾拜托于将军对温家多加照拂。臣女只是觉得不公,深闺中的小娘子,终了一生却只被族亲寄予谋个好夫家,又不曾做过什么,就被按上杀头的罪名。”
女子生来就是附属品?
长宁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的范畴下,改观这一偏见。
谢桑宁从小就有这一观念,记在文书上的那页,只是后来被扣上辅佐君王的盛名,磨去了少年志气。
她们同为女子,长宁在赌这句话的份量。
可到底谢桑宁只是神情有些松动,并没再说些什么。
......
次日,长宁起了个大早。宫中嬷嬷送来的文书足以够她翻阅一整日,整个春猎的流程,甚至比往年都要更加繁琐。
耗费的人力物力,也都是往年的好几倍。离鹿之战早已削弱了云黎,皇帝为何还要如此奢靡,将国库中的钱财浪费在这世家公子的角逐中?
谢桑宁说,这是为了应付漠北的小王姬。即便是以联姻为名嫁入云黎,可始终不是一条心的。
她话至此,长宁也明白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