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是夜，自于武广被收押后，在牢狱中受尽酷刑，却唯独等不来谢衍之的背影。

直到这天，牢狱之中总算有了动静。

城主府中牢房狭小，四周墙壁粗糙不平。牢房的上方，有时会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连带着气流潮湿，阴暗且充满恶臭的环境让人直犯恶心。

于武广闻着动静迷迷糊糊的抬头，他双臂拷上锁链，整个人拷在木桩上，凉风吹过前面散乱披着的发丝，脸上还挂着鞭子留下的血迹。

他致死也不会想到谢衍之会这么对他。

这时，远处的人已在无声无息中走到他跟前。只见是一身黑色的斗篷，那人的脸藏在帽檐下，陡然抬头，模样一时间让于武广觉得恍惚。

好熟悉的一张脸，

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人哑声道：“久违了，于将军。”

说罢，他便伸手拉下头上的帽子，以一种怜悯嘲弄的姿态，笑着看向于武广。

尤见于武广双目瞪圆，尽显惶恐，而后又以怨怼视之。

他咬牙道：“苏侍郎，是你！”

刑部侍郎，先前望月酒楼楼主的接头人，在瘟疫起后销声匿迹的苏逸苏侍郎。

于武广继而道：“当初圣上下旨查封望月楼，捕获林望月这漠北奸细。竟没想到那贱人的接头人是我云黎的一名能将！苏逸，你少时得志，何苦要投靠漠北，做他人走狗！”

他说道面露狰狞，激动的牵扯着手铐发出金属响声。

“于武广！”

“你莫要在我面前提她！”

苏千心中满是愤怒，脑子里不断涌入林望月的模样，笑意、睿智，还有他伤她后的难过与落寞。

一幕幕挤进来，在他心中占满全部，好似就快要将他击碎，疼痛难忍。

忽地扯上于武广的衣襟，顾不得自己是如何失态，咬牙道：“你又怎么敢提她！”

苏千自入云黎后确如他道少时中举、少年得志，在外人眼中本是前途无量，一片光明的仕途道路，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余。

他其实并没有他人想的那么好，幼时荒废学业，总是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可鲜少人知，那只是为了不抢他兄长——漠北皇子苏绥的光芒。否则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断去二指，表面上背负着懦弱之名逃离战场，其实不过是接到漠北王之令潜入云黎。这一路上，他没想过会遇到林望月。

为了中举打入皇宫内部，他彻夜苦读一些莫须有的繁文缛节，每每被那令人恶心乏味的书卷搞得人不像人时，皆是因为身边之人为他燃灯......

等等......

他刚刚说什么。苏千冷眼扫来，质问道：“你方才是说......林望月是漠北奸细？！”

被他搅得思绪错乱，可以于武广的言辞，是在说他受林望月蒙骗，可分明就是——

于武广嗤笑一声，讽道：“那你以为她是何许人物？漠北细作，早在她被捕时陛下便查清她的身份，她的户籍、通关文书皆是造假，她原是漠北大皇子苏绥麾下的女军师！”

苏千咯噔一下，于武广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在眼前闪过，陪伴十余载，他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苏绥身边的女军师，他曾听过。

当初漠北王室还处于动荡时期，先后驾崩，虽未设立储君之位，可先后离世前早已有属意的女子，听闻那女子纤纤之姿，不过十余岁身上便有大家风范，聪明睿智，特设储妃之位。

那时，人人皆知二皇子苏千不堪重用，先后本意也是为苏绥物色正妃。在苏绥行过冠礼后，因漠北王迟迟不设储君，先后便将那人以“女军师”之名送入苏绥宫中。

二人虽未行礼，可传出这位女军师为苏绥解决过不少难事，在他身边出谋献策，实为良配。

“那贱人——”

“你嘴巴放干净点！”

苏千怒视着眼前的老匹夫，她原来在利用自己，可也曾想过背弃苏绥。从始至终，她不过是想要他的一颗真心；至死，他也从未给过她。

说罢，苏千当着于武广的面伸出藏在斗篷下的手掌，摆在他眼前，是戴着黑色手衣的手。

倏尔，他缓缓将手衣摘下，于武广入目一惊，那尾端二指截去，心中冷汗频出。

他忽地就笑了，笑得有点疯：“你们都没看过我的手吧......也是，我从来以手幼时被烧毁，丑恶为由得到过云黎皇帝的准许，常年带着手衣办事。可其实并非如此，谢荣那软弱的......”

“大胆，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讳！”于武广大喊道。

苏千被这么一喊忽地安静下来，上下打量着眼前伤痕累累的老匹夫。都是沦为阶下囚的模样，还能为那无能的皇帝出头，也真是可笑。

“云黎的皇帝，我为何直呼不得？”苏千嘲笑道：“于将军，您不是很想知道那潜藏在云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