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酸泼醋
卢谨琛虽因着这陈年旧事牵动心绪,但他终究是卢氏之子,在这样大的事情面前也能冷静下来,稳住心神发问:“殿下为何相帮?”
他远在徐州虽消息不及京中灵敏,但却是知道当初于朝堂之上举荐他卢家之人便是这位安庆公主的舅父,如今,陛下的几位皇子皆已经长成,眼看着储位一事却仍未定下,这位公主一母同胞的嫡出皇子只怕也是属意那个位置的,如今这位公主以卢氏旧事为饵,他岂能不担忧背后所图之意。
“不为任何,只为江淮!”顾永宁在桌上的棋局中落下最后一子,满意地瞧着盘上的局势,抬头直视对面的人,扔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若不损家族之利,不悖君子道义,不涉权势党争,谨琛愿以己之力,助公主计成。”卢谨琛起身朝着对面的人郑重地行了一礼,这是君子之礼,亦是君臣之礼。
顾永宁展颜一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轻扣着,再次敲响桌上的小钟,唤来素影送客,“替本宫送送卢公子,既然卢公子身边的人想吃这清风筑的饭菜,你便叫人准备了让卢公子带走。”
说完又转头对着刚要出言拒绝的卢谨琛说道:“不过小事,无需拒绝,这清风筑的桌子可是极为难等的,别饿坏了门外的小朋友。”
想到门外等待自己的人,卢谨琛只能点头道谢了。
素影这头领着人刚下楼去,素玉就连忙打帘子进了屋子,望着桌上分毫未动的茶水,有些恼道:“这人竟连公主赐下的茶水都不饮,也太没眼力了。”
顾永宁却笑着驳了她的话,“这位卢公子哪里是没有眼力,是太有眼力了,知进退,懂尊卑,知道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他与我谈论这许多,可未曾探听过一句我与江淮的关系,我问他可要听我的计划,可他却只言愿为我效力,这样的人太聪明了,绝不能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下面卢谨琛也跟着素影出了清风筑,到清风筑外他客气地接过素影手中的食盒后刚准备道谢离开时,不知为何,他望向了方才的雅间位置,窗户仍旧开着,窗边人也还坐在那处,两人视线交汇在空中,楼上人笑着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对着楼下人隔空敬了敬,楼下的人也微微欠身拱手还了一礼。
如果这幅场景没有落到季礼的眼中,倒也能算得上是君子之交、其乐融融之像,季礼今日本是要回大理寺处理公务的,半道却被大理寺卿拉了出来一同来参加应酬交际,他向来是不参与这种聚会,如今坐在这杯筹交错的场景中只感无趣和烦闷,哪怕台子中间正在弹奏的是最近风头无两的钩月娘子,身边不停想往他身上贴的女人更是让他沉了脸,一把推开身旁的女子径直起身往外边的露台走去,本是想直接从露台边的楼梯直接离去,却没想到刚要下楼就在楼梯口看见了一只白猫,白猫不知是谁喂养的,倒是半点不怕生人,面对满身寒气的季礼它还敢在他脚下撒娇发嗲,季礼本是要走的,如今看着自己脚上的猫却突然改了心意,他弯腰将白猫抱在怀里,直起身时随意往街上瞥过一眼,却没想到就这一眼就让他看到了极其不愉的一幕。
他站在高台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原只是瞧见顾永宁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女从对面酒楼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既然她贴身侍女在这,想来那人定是也在这处的,他视线在周围快速扫过最后停在了二楼的一间窗户处,虽站在他脚下的地方,被窗幔挡住了视线,瞧不仔细房中女子的身形样貌,但他却笃定房中人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人,原还饶有兴致地撸着怀中的白猫,凭栏欣赏着对面女子行云流水的点茶姿态,直到看到对面女子白皙手臂上的衣衫滑落,朝着楼下的男子举杯,他猜,她在笑!
他眼底的眸光沉了下来,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加重直到掐疼了怀中猫,白猫出声轻声呜咽才让他从妒火中略微清醒过来。
“我的季大人诶,怎么不在屋中坐着,到这外面吹冷风来了。”原本在里间喝得正上兴头的沈铭肆,一转眼瞥见下方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他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找出来,就只见季礼站在外面的露台,怀中还罕见地抱着一只猫。
“你怎么还把人家乐主养的小白猫抱在怀中了,这聆音阁的乐主对这只小猫可护着紧呢,你可别给人吓坏了。”见季礼冷着脸不说话,沈铭肆也早已习惯了他这样,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又说着话,瞧见白猫缩在季礼怀中,他一时来了兴趣也想上手摸摸,刚要伸手就被季礼一个侧身躲开了。
“腰间挂着幽兰饰样的玉佩,你可知是哪家的人?”季礼看着远去的马车,眼中的眸色暗了暗,沉声问道身旁一身酒气的人。
猛然听见身边的人说话,沈铭肆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收回逗猫的手,摸着下巴认真的开始琢磨起来,“幽兰,幽兰?这京都世家之中并…不对!你可知即将上任的吏部尚书卢柏羽,这幽兰饰样的物品应是他家的。”认真回答完季礼的问题,沈铭肆又没了正形,打趣的开口道:“怎么?你这是看上谁了?”
季礼懒洋洋地低头撸着怀中的猫,闻言撩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一旁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