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从李晔立府开始，就一直伺候着他。除了公事，从未见过李晔与哪家女子走得近些，这几日街头巷尾传着王爷与高家女的事情，他多少也听见了几分。他曾也问过李晔，若是高家小姐来，该如何对待。哪里知道，李晔居然说，以礼相待不可怠慢。

“高小姐，请这边请。”刘伯领着高观音进了一处院子，“这里是王爷最喜欢的一处，院中的花草都是他亲自剪裁。”

高观音望着这里的景色，脑海中竟浮现出李晔拿着剪子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那双拿惯刀剑的手，居然会如此耐心呵护这些稚嫩的花花草草。看似威风煞气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细腻的七窍玲珑心。

“杜先生——”就在高观音对着院中的花草出了神，刘伯对着身后一拜。

高观音也回过身来，想要悄悄究竟是何许人也，令身为王府管事的刘伯，如此厚待。

当那人的身影，映入眼眸之中。高观音也不由赞叹道，这是哪里来的谪仙。

那人身着白色长衫，长发垂落，仅仅用一只玉簪束起固定少许发丝。眉目如弯月，手持一本书籍，正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刘伯多礼了，我今日闲来无事，才想起珺璟提及过刚入手一株文心兰，特地跑来瞧瞧。”

“先生既然想来看花，我这就派人安排。”刘伯立马招手唤来几个小厮，叮嘱了几句。

“先生可随他们前去，一切我都吩咐好了。”

“那就多谢刘伯了，你忙你的先。”那人笑着回答，临走之前还多看了高观音几眼。

“刘伯，这人是？”高观音猜测这人年纪应该同李青差不多，浑身却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气息，不免好奇其身份。

“杜先生是王爷的座上宾，是王爷寻遍山河特地找来的幕僚。别看他年纪轻轻，那渊博的学识，只怕天下不出几个。”

没想到刘伯对这人如此赏识，那想必李晔更是看重此人。高观音虽满腹疑惑，但现下自己的问题才是紧要的。便不再留恋地跟在刘伯身后，来到了偏厅。

这里极为宁静，是个议事的好去处。

高观音就算在心里演练了多少次，可当她真的面对李晔时，那舌头又开始打结了。

“怎么，舌头被猫叼去了？”李晔靠在椅子上，好笑地看着半宿蹦不出一句话的高观音。

高观音瞪了他一眼。

“民女今日来，是求王爷一事。”

李晔眉梢一扬：“求本王？可本王怎么看，高小姐也不像是求人的样子。”

高观音按捺下怒意，嘴角柔和，面带微笑。

“王爷就不要为难娇娇了，娇娇此番前来，就是想为王爷解了外面的流言之苦。”

“流言吗，尚可。本王没有放在心上。”李晔本来还想再逗一会儿，却在收到高观音美目的警告后，稍微收敛了些。

“本王知道你来的目的，不过，这事现在本王说不上。”

在她怀疑的目光下，李晔摊手道：“陛下的脾气，本王比你了解。你第一次当众拒婚，他已经不追究了。如果你现在还想着如何拒婚，只怕真是给高家招祸了。”

高观音沉默了，她想起那日回府后，高晟与杜如雪没有怪她的任性，反而安慰她。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高家带来灾难。

“所以，高观音，你就如此不喜本王？”李晔趁机问道，“还是——你当然想入东宫？”

屋里顿时安静得可怕，李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着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不，我谁也不嫁。”高观音片刻后，缓缓说道，“王爷也知我的情况，一个连明日都掌握不了的女子，怎么舍得将大好时光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内宅。我想出去走走，去看看大好山河，去游历天下。”

高观音不知自己为何毫无芥蒂地全盘脱出心声。

“你这话说得，你都未曾嫁过人，怎知内宅是怎样的。”

“我……”高观音总不能明说，自己上辈子不仅嫁过，还死于识人不清的内斗之中。

看着她局促的窘迫，李晔不愿再为难她。

李晔眼神柔和，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想游历山河，这有何难。你可愿意随我去边境看看。圣上命本王犒赏边境将士，三日后带着物品出发。”

“边境？”高观音从未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又念及许久不见的风木兰，心中自然向往之。也许，暂且离开京城，自己的思绪可以得到解脱。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李晔笑道：“放心，你我可是奉旨要好好相处，互相了解的。你回去准备下，我们三日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