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乌纳儿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姑娘。”
荣绝手里拿着乌纳儿递上的请婚文书,其上文字书写端正,一笔一划严谨重下,笔画之间无起无收。荣绝看着实在可爱,对着乌索纳调侃着。
乌索纳从小宠溺这个妹妹,长兄如父他知她心意。
他郑重起身,替妹妹求赐这份爱情:
“那就请陛下赐下这段姻缘吧。”
他低头着,妹妹喜欢的他都会竭尽全力帮她。
他笑面春风,荣绝成人之美,荣绝见着点了点头。于是,他朱砂写下文书,盖上红章。递给了传书侍郎,自己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不过,你说的那事,我还在考量。你也知道荣绮脾气,她是不会同意的。”
他说完抬了抬手,于是乌索纳坐回了椅上,听荣绝说完,他叹气着点了点头。
荣绝见乌索纳走后,对着空寂的房间,只有袅袅香烟浮浮,问道:
“你觉得,要去吗?”
荣绝合上了文书,眼睛直视前方,眼中深邃不知其意。
锦绣薄玉屏风后角落里,宴殃缓缓走出,他摩挲着指尖,垂眸暗色。
前些日子,乌纳儿遭到暗杀,贺梓君受重伤,荣绮虽无事,但终究参与了。
摩勒萨的人让美美有受伤的可能,他不喜欢。
“可派程英。”
宴殃一夜未眠,直接从刑审寺过来,美美本以为已击杀刺客断气,但实则他还有一口气吊着,这几天刑审寺为了让他开口,也用了不少法子。
“摩勒萨,美美最为熟悉……她是最好人选。”
“荣绮…”
宴殃的手被衣袖掩着,他的指甲压制着自己的悲伤,他不要再利用她,不要再让她受伤了。
于是,他摇摇头,垂眸间有自己的不舍。
荣绝叹气一声,打开了文书,埋头继续提笔批阅着。
直至夜深人静,荣绝停笔落下,起身见窗外弯月隐隐于市,云集于山,金檐上银边条条,明月有清风倚他孤只一人。
对于将来茫茫,他愁如大海,深广的谋思悄无声息,独自漫想,他欲遵通衢之大道,既得力而相追也。
他看月出神,但眼里疲惫因光而得消散一些。
山溟照江寒,他摸着腰间佩金,指尖竟生冷无比……
侍人在其后默默布菜,他转头见金樽玉盏在光下熠熠生辉:
“换茶。”
侍人应声退下,他站在房内,烛光低低按着屏风华美,屏风山河上被他的身影笼罩在天。
“皇上。”
屏风上印上了第二个人的轮廓,比他瘦小。因重叠,河山更显浓郁。
荣绝转身看向身影投射处,荣绮站在桌的一边,既静幽又淡和。
“好久没和你吃饭了,想着与你说说话。”
荣绮看着桌上布菜,草原上的酥奶茶,烤羊腿,还有那羊皮囊装着的酒。
桌上两个书雅的木杯显得突兀,像是草原上落下的水墨画。
她落座后,圆桌上布满光似天宫赐下月盘佳肴。
荣绮也很久不曾和哥哥二人单独吃饭,但如今她心里不曾有放松之感,反而如万山压叠。她垂眸感受这般兄妹之千壑隔阂,原来书上只是文字看过而已的故事,如今竟跃然于桌上。生动又深刻。
“怎么会有南疆的茶?”
荣绮心不在焉但被这杯茶拉回,清新润肺,回甘润喉,口齿留香,嘴巴里回味着一年前的故事。
她放下杯子,无意抬眸,南疆的茶,北域的肉,好像看出了一些什么……
“皇上想让臣回去?”
荣绮在心中暗嘲,兄妹之间果然是心有灵犀啊。
“不过恕臣难以从命。”
她还未等荣绝开口,便心冷果断。她已不是铠甲兵,战事与她无关。剑已断,她与恩怨无关。
“无妨,我说了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
荣绝也坐了下来,他自喝一杯,回想起过去种种。
菜过一半,只有夹菜之音点点,两人同桌无语,荣绮只顾眼前几盘,杯中早已换成烈酒,只是她嫌苦涩,几口之后便不再提杯。
草原的酒甘醇浓烈,有原野的味道。
期间她见侍人提来一木箱,古雅朴素,四角镶古铜神兽,四兽两两对望,镇中心以帜。
“打开看看。”
荣绝自己倒着酒,对着荣绮说着,他的声音醇如裹霜的松,岿然凌厉。
荣绮不见他眼眸,他自倒映着酒光微微。
荣绮见侍人走后,她独自上前,四兽如上古神凛,承月光召折,享天地荣光。
她打开后,迎目而来的旧友温余,它似在夜光那头,独自璀璨。
她的战袍安静地在箱子里,感受月光,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