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万籁俱寂,月黑风高,绀青夜光芸芸。幽暗印在回廊深处,花影倾斜芬芬。
眨眼间,花影簇动,落花在地,一只残影踏点在花瓣之上,惹起残片在月光下浮动。
乌纳儿不擅轻功,她蒙面不甘地啐了一声,眼中刺光如陨星。
“该死……”
此人速度极快,如荒芜野狼,迅猛狠桀,留眼之间只剩光束里尘埃蒙蒙。
她躲在暗处,呼吸之后那人似在寻找她的气息,步步靠近,脚下残红拖不住他。
她紧贴着檐廊花丛里,鬓边冷汗如珠,闭目凝噎。
耳边沙沙,他还在寻找着自己……
她屏息窥视,手上悄悄拈转着短镖,以待时机送他一招毙命。
那人谨慎回转原地,与她不过几寸,红花遮掩,香气扰乱他的寻找。草木繁茂杂生,夜荫幽深晦青。那人似停留一会儿,逐而放弃。
乌纳儿听脚步远去,她待在原地回神片刻,才走出阴暗角落,她开始留意身边一切,环视一圈似这院落眼熟来过……
“荣绮的将军府……”
乌纳儿蹙眉错愕,她心下又有了非杀不可的念头,收起短镖,滑出短刃,她抬头望去,不远处被青山远黛遮隐的高楼如月下嫦桂。
她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回头冷视一凝,那人在后正如狼目渴食一般盯着她……
贺梓君独坐高阁凭栏处,珠箔铃铃月照莹光星星点点。
那一夜月下,她冷心一语至今缭绕他左右,充斥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白日更是对自己冷眼以待,她的眼眸如雪山山雪泠冽。
贺梓君心下越想而垂眸神殇,他还在幽思难解时,他突然被人撺拉进怀里,眼前一片昏天黑地。
他缓过神来后,发现房内角落里耳边只剩二人呼吸谨慎,他还未来得及问话,乌纳儿便捂住了他的嘴。
他浑然不知的惊魂未定,瞪大瞳眸,看着眼前心上人的一举一动。
“别动!”
乌纳儿低声叱语,她也不曾想过他竟在这,而那刺客匍匐伺机藏匿在黑暗中,她因他心下焦灼,而如夜猎般感知着周遭一切气息。
贺梓君小心地攥着她的衣袖,两人屏息凝固地挤在门后暗处,紧贴的二人呼吸心跳渐渐一致。
贺梓君攥着她衣袖的手,感觉有一条暖流从他手背缓缓而过,他垂眸谨慎撇去,而乌纳儿却见门外黑影摇曳徘徊,那人的身影透月而罩在他们身上。
他们被一团黑影包围。
乌纳儿松懈半分就突感右臂一阵锥骨之痛,她垂下贺梓君的封口之手,眼里虚力,手中无力,她垂头一看,右臂被一支短矢死死咬住。
她无声忍受,而贺梓君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手上被她的血液包围,他被一股令他难过的温热裹着。
“别动……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
她见他有啜泣之前兆,抱着他的后脑勺,贴着他耳边小心说着。
她语气已带虚弱之意,尾音微颤,贺梓君对声音最为敏锐,他耳朵里清晰捕捉着她的痛苦忍耐。
他贴着她,用自己的衣袖紧紧包围着她的手臂,他感到一股湿润的温热粘在自己臂膀上。
他的焦灼捅刺着他的心,他能听到她的呼吸逐渐急促。
而那人却在门口徘徊,乌纳儿头靠在贺梓君肩头,她确实感到一股力量在抽离。
此番紧迫之下,贺梓君不能置身事外,这是他的乌纳儿,就算为她死,他也赴汤蹈火,甘之若饴。
“你……干什么?”
月下,贺梓君握着她的肩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里的不舍情愫,让她看着心痛。
“别动,别出声。我也想保护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乌纳儿甚至来不及制止他的疯狂,她刚刚抬起的手摸到了他已经湿滑的衣袖。
月下夜光中,他是那么义无反顾,为她。
乌纳儿不敢去听,不敢去看门外的一切,耳边只剩她可怕的心跳声和脑海中翻涌的悲伤。
她最后一丝力气被剥夺走时,她好像重见到了那抹她入骨的着迷。
“唔……”
不知过了多久,乌纳儿睁眼时依旧是夜色,微弱烛火下,她眼前是薄纱撩撩,微风拂拂。
“贺梓君。贺梓君。”
她吃力坐起,只见荣绮坐在一旁打着瞌睡。
荣绮听见声响,人还未睁眼却猛地站起,而后打了个哈欠,含糊说着:
“没用的家伙,一个刺客就让你这般。”
乌纳儿见她这般吊儿郎当,翻着白眼不服回呛:
“那是他阴险,挑我睡意朦胧时!”
乌纳儿想着那场景,咬牙切齿着。她动作稍大了一些,刺激到了伤口,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回神:
“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