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宴殃喜欢她注视着他,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自己。多年前在太子身边偷学来的小把戏,有朝一日竟能让她为他驻目,他心里很甜。
荣绮心下一沉,他们竟想着小人之计,荣绮最厌恶的阴招。荣绮一手抬起,本想发出信号,但她看了一眼宴殃,她说道“你留在这里。”
宴殃本想开口,荣绮另一只手拦住“我不是瞧不起你,只是我们彼此之间不够默契,我不希望会有意外差错。宴大人,请你理解。”
宴殃背对着月光,而她面对着,她认真的模样让人心悦诚服。宴殃抿嘴,最后点了点头。他不可以成为她的累赘。
树林的伪装是最好的武器,荣绮留了两人在宴殃身边,她带着良山等人,准备去围剿那群偷鸡摸狗的小人。
她离去的背影很果断,她在面临死亡不是吗?
宴殃想,这便是她与他之间那千沟万壑一般的差别。但他爱她,野鬼需要千万劫难方得一束光,那也值了。
宴殃站在树林间,如夜枭一般盯着人间种种,他安静如鬼,淡薄人气便是他最好的伪装。那两个士兵也不敢靠近他,只是在宴殃周遭保护着,他比山风刺骨,比荒野阴深,他身上的生杀之感,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
他看不见荣绮的身影,皱眉着,担心着,他手扶在干裂的树皮上,手指扣出剥落下了小块小块的树皮,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黑夜,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荣绮,他们在作何动作?宴殃悬着一颗不安的心。
山谷中,风都平静了下来,那篝火越来越微弱,甚至快要熄灭时,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响彻山谷,月下飞出几只鸟,从山中一跃而出。四五只,两三只的朝四处乱飞。
宴殃一听迫切地将身子探出去,脚下一滑,“大人,小心!”士兵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不稳的身子,宴殃惊魂未定地看着脚下,茫茫中是万丈悬崖。
“多谢。”宴殃弱声,扶在一旁,再抬头时,山谷恢复了寂静。荣绮...宴殃四处望着,他的呼吸越来越频繁,他的心跳得好快,他捂着,祈祷着。他掏出那颗玉珠,对着它虔诚祈祷“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可是再无任何声响传来,宴殃在极度安静的氛围里觉得周遭太过嘈杂,他不愿待在这里,转身离开,却被士兵拦住“大人!将军吩咐,您要在这等她归来!”他们用力地拦住了宴殃的摆脱,宴殃急得眼睛沁出红丝,“可是,可是将军她...”
“大人,将军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荣将军!”有个士兵听出了宴殃过于明显的担忧,宴殃担心着荣绮的安危,担心着她的生命,只是那可是荣绮,曲国的第一女将军,她怎么会出事,在一次小行动里。
宴殃突然呆住,她说过要理解她,他也暗想自己不能成为她的累赘。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荒谬的自己,无理取闹的自己。
啪!
两个士兵愣在原处,宴大人给了自己一耳光,像是布料撕裂的声音。月下,他无助又脆弱,看不见那痕迹,但一定很严重,那两个士兵心里暗自想着。
当那两个士兵还在想对策时,一人瞄到,“宴大人,你看!你快看!”他激动地指着山谷。
宴殃猛地一抬头,那里火光闪耀山谷,像一把月光之扇环抱着。
宴殃笑了,远处,荣绮挥着手,用力挥着手。虽然她看上很模糊,但宴殃知道,他从小窥探她的身影,他知道,那就是荣绮,那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荣绮这里明亮非常,敌人一死一伤外,其余全部歼获,她对着那个方向很开心地挥舞着自己双臂,像是炫耀自己本事一般,如孩童希望被长者夸耀一般,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宴殃跑着,朝着她的方向跑去,他好想,好想拥抱她。
他跑着跑着,泪水掉出了一颗。他跑着跑着,跑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在离她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他突然醒悟,不敢靠近了。他在干什么,他不能恶心她。
荣绮十分自然地走到他的面前,很开心,像朋友一般。
“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