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串
车轮滚滚向前,姜以宁追问了几句,沈知安只闭着眼似没听见,这倒是让姜以宁更难以放心了。
猝然,马车一个停顿,车轮声止了下来。
沈知安睁开了眼,起了身,作势往外走,姜以宁眼疾手快拽住了沈知安的衣袍。
“怎么了?”
沈知安身量欣长,马车低矮,进出本就需要伛偻着身子,被姜以宁这一拽,躬身在这车厢内,回头看向姜以宁,这身姿倒是没了一贯的挺拔和高高在上。
对上沈知安的视线,姜以宁也没有松了衣袖,她已透过晃动的车帘,瞧着外头并未到武安侯府,不知道沈知安这一番作为是要干什么,心里慌得很。
姜以宁也知道她这番行为过于反常,反倒是明晃晃告诉沈知安她心虚。
事到如今姜以宁破罐破摔了,仰着头瞧着沈知安,像是要知道一个答案。
沈知安拧着身子的这番姿态并不舒服,看姜以宁一脸执拗,半晌叹了口气。
“放手,我进宫一趟。”
“嗯?怎么了?”
姜以宁诧异沈知安不是要去查汇通钱庄,而是要进宫,这莫不是沈知安在诓她?
沈知安盯着姜以宁的手,直到人松了手,才丢下句:“九皇子抱恙。”撩了车帘下了车。
姜以宁震楞间,侍画撩了车帘复又进了车,瞧着脸色倒是比刚才下车的时候好了许多。
进了车里顾不得仪态,卸了力气靠在了车厢上,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拉拽住了姜以宁的手,像是寻求一个安慰。
“刚可吓死我了,将军突然出现在了珍宝阁外,你还在钱庄里迟迟未出来。”侍画说话还有些后怕,一双溜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都不知道,看到将军的那刻,我连埋哪儿都想好了。”
姜以宁被她这番夸张的说法逗乐了,伸出纤纤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就这么怕他啊~”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侍画听了这话,诧异地眨了眨眼,脱口而出:“有人不怕将军吗?”
说着还加重了些语气,透着些不可思议瞧着姜以宁:“你不怕吗?”
姜以宁对她这份理所当然的诧异感到了些意外,沈知安虽然在外名声有些凶残,但那副皮相长得属实不错,一般姑娘家瞧见沈知安,第一感受应不是‘怕’吧。
“不怕。”姜以宁认真想了想,她对沈知安各类感受都有,倒还真没有怕过。
不过说起来,能让她真心害怕或是敬畏的人,本就不多,沈知安是怎么也排不上号的。
侍画对姜以宁露出个佩服的表情,圆溜溜的眼里都是赞叹:“我每回见着将军,腿就不受控制的想抖,当初知晓要被老夫人指派到褚玉苑,我可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姜以宁听着有意思:“你为什么这么怕他,沈——我是说将军,在府里可有为难过人?”
侍画摇摇头:“正是不曾为难过人才可怕,寻常主子不高兴了,或许还可转圜,将军那儿,只一次过错,怕就永远了。”
侍画说着想到了侍墨,浅浅叹了口气,侍墨当初不就是个例子。
姜以宁没想到,日常看起来大大咧咧无甚头脑的侍画,反而能看清这一层,到真应了古人说的大智若愚,姜以宁细想了番侍画的话,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沈知安确实是那般不叫的咬人的蛇。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进了二门。
待马车挺稳,侍画率先起身撩了车帘,还不忘回身等着姜以宁,扶着姜以宁一同下了车,下车的时候侍画凑到姜以宁耳边急促小声地叮嘱道:“等会儿老夫人问起,你就说我们一直在一起不曾分开过。”
姜以宁诧异地看了眼侍画,她之前总觉得这个小丫头看起来粗粗笨笨的,刚才那话加上如今的嘱咐,姜以宁确定了这是个有些机灵在身上的。
两人一起款步姗姗去了宝绘堂,房嬷嬷让二人等会儿,老夫人还未做完午课。
姜以宁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房嬷嬷才扶着老夫人从佛堂里出来。
房嬷嬷扶着人坐到紫檀木雕寿字四扇屏风下的罗汉床上,给老夫人身后垫了两个金丝软枕,瞧着人半倚着坐的舒服了,才退开些距离守在一旁。
姜以宁和侍画齐齐向老夫人行礼后,被赐了座。
“东西挑的如何?”老夫人抚了抚腿侧的衣料褶皱,苍老无波的眼眸流转到二人身上,缓缓开了口。
侍画本就坐的不踏实,听到问话立刻起了身,低眉垂眼恭敬地回道:“禀老夫人,我二人选了些绢花,是用杭绸做的,样式轻巧秀丽,单款式繁多,我二人也拿不住主意,已托珍宝阁掌柜明日送至侯府,给老夫人过目。”
姜以宁敛眉听着,越听越觉得侍画不简单,外头的人竟还都觉得她蠢蠢笨笨的,想是都只看到了外表,没有细细观察过。
刚刚的一番话,侍画答的如同宫里混迹了两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