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玉河玉翠青乐
两人谈得几句,萧氏状似无意地看向梅言,直教他又紧张起来。不敢松懈,梅言索性问起萧氏她的龙嘈:“在下看夫人那架龙嘈是桐木胎,流水断纹,品相极美。传有多少年代了?”
萧氏微感诧异,答道:“不下千年。在萧氏族中历传已有七代。”
梅言称叹不已,问道:“不敢动问,可能也让在下一抚?”
萧氏正自好奇,无有不允:“梅先生请便。”
梅言便坐到龙嘈前,调音定弦。江黛青与二风都回首瞩目:“你们是不是也会抚琴?”她问道。
风荇还是那副目空一切的老样子:“君子四艺,琴棋书画,你说呢?”
江黛青讶然:“你还会画?”看他神色颇为不喜,转而夸张地赞道:“厉害厉害!”
风苓自顾自偷笑,江黛青就悄悄和他咬耳朵:“你会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他看起来可真不像......”风荇一把扯过江黛青的手臂,微带怒意道:“我听得见!”江黛青掩口窃笑。
就在此时,梅言的《八声甘州》响起,众人都是有些惊讶。
恬淡委婉有木性,清冷流转随人心。心积和平气,指依元正音。
梅言平素温和有加,磊落不足,却想不到他指下琴音颇有沧桑之感,超然物外。
河上除了江黛青他们的画舫,自然还有许多别的游客。梅言琴技不俗,引得不知谁家歌姬,和声酬唱: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婉转歌喉,在玉河之上飘荡。
梅言起身,萧氏赞道:“好技法。”他谦逊一番,向江黛青看来,却见她盈盈笑道:“文雅更骧首,风流信有余。”
才说着风流有余,就见风荇、风苓侧目,连嵇元都起身走到江黛青身旁。众人遥望,一巧样装饰的画舫,移船相近。
萧氏忖度道:“像是夜还苑的画舫。”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行院人家。梅言瞟着江黛青,有些局促。江黛青却顾不上他,只一味望着那画舫,想看美人音容。萧氏垂眸轻笑,似是洞穿了梅言的心思。
风苓上前两步,回头对嵇元道:“虽是烟花船,也不可不防。属下去看看。”
江黛青不知想到了什么,嬉笑起来。风苓便问她:“卿卿不信?要不你也同来?”
“好呀!”江黛青刚要去,却被嵇元拉扯住衣袖,动弹不得。
风苓见状,笑嘻嘻地走掉了。待他再回来,竟然带回了一个抱琴的女子。他向嵇元禀道:“这是夜还苑的翠微姑娘。听说总督夫人在此,特来相见一叙。”
萧氏果然上前:“翠微姑娘,许久不见。”
那翠微貌虽不算绝艳,却有一股天然态度,清新脱俗。她见一舫佳客,个个玉貌仙姿,不觉恍惚起来。
萧氏回头看看,嵇元和江黛青都未束发,一个玉质金相,一个清雅隽秀。梅言更是昳丽潇洒,连风荇都算得上玉树临风。更不用说引着翠微来的风苓了。他们这一行,任谁一下子遇上都是要吃惊的。
还是江黛青上前,温言问道:“翠微姑娘抱琴而来,想是来寻知音?”
翠微这才回神儿,屈膝一礼:“不敢。风尘贱质,特来献技,以娱佳宾。”
萧氏道:“你还是这般......”言语中不无惋惜。她向众人两相引荐:“翠微。祾王、祾王妃、梅先生。”翠微见说“祾王”,便要下跪。江黛青一把扶住她,示意免礼。她怀抱有琴 ,实在不便。
江黛青一行没带侍女,她就亲自替翠微将怀中古琴,安放在萧氏那架龙嘈对首。左右看看,才问道:“翠微姑娘这琴,只怕不输龙嘈。”
翠微谦道:“岂敢和龙嘈相提并论?”她道:“虽然也是架有年头的古琴,却非名家之作。”
嵇元和梅言上前赏看,梅言低低同他讨论:“这琴黄桐金徽,像是前朝宫中御制。”
嵇元也颔首道:“蛇腹、牛毛断,也有千百年传承了。”他向翠微问道:“此琴何名?”
“飒裂。”
众人都是一愣:“飒裂?”这确实不太像古琴名。翠微道:“琴池有字。”
嵇元亲自上手,将琴翻转,抱在怀中察看。他和梅言、江黛青三人,细细分辨,发现是四句、十六字铭文:“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除此之外,琴上还有篆文,只是年深岁久,模糊不清。
将琴放下摆好,嵇元示意翠微入座。翠微也不忸怩,落座而弹,却是一首《夜半乐》。应景应情。
嵇元靠着江黛青身畔阑干,抓着她的手把玩。看她听得出神,不由附耳低言:“不如夫君多矣。”只惹得她哑然而笑。
一曲终了,萧氏赞道:“泛泛清音,浮行千里。果然是妙手。”
翠微淡然一笑:“不如祾王殿下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