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
他实在没有预料到归墟的阴寒之前如此厉害,他尽管挡去许多,可郦婵君还是多多少少沾上了,只是因为照顾他,现在才发作出来。
相里松探过她的脉,知道没有大碍,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郦婵君嘴角依然带着笑意:“我没事的,就算有事,也没有师尊那么厉害。”
卢亭不通医理,看着郦婵君两行血泪,还依旧带笑,心都揪在一处。
这归墟着实厉害,师徒两个下去不但没找着冥界入口,还带了伤病回来。
相里松对着卢亭道:“卢亭族长,这些天辛苦你了。婵君没有大事,我守着就好,你去休息吧,要记得告诉你的族人,你们守护,但千万不要进入归墟。那里很危险。”
卢亭也正好有些事务要去安排,听相里松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好,那我先回一趟水里。相里仙长,若你们需要别的东西,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告诉我,我去寻来。”
相里松点点头:“多谢。”
卢亭对着郦婵君道:“郦姑娘,我先回去了。”
郦婵君朝她的声音这边点点头:“好,等你回来。”
卢亭离开,屋子里只剩下相里松和郦婵君二人。
这会轮到郦婵君目不能视。
她问相里松:“师尊,我能睁开眼睛了吗?其实我不疼的。”
说着她慢慢睁开双眼,正好看见相里松一脸担忧地坐在她对面。
“师尊,你真的好了吗?我瞧着你还是红的。”
相里松将手掌覆上她的额头:“我好了,是你的眼睛还流着血,还发着烧呢。难受不难受?”
郦婵君摇摇头:“不难受,我感觉不到自己发烧。”
想是阴寒之气被药气一激,血脉凝了又散,一时积压不住,这才化作血泪排了出来。
相里松沾湿一条帕子,轻轻擦去郦婵君脸上的血痕:“你乖乖睡下,好好歇着。”
郦婵君便躺下,被子盖住身体,她却伸出手来拽住相里松的衣角:“师尊,你别走啊。”
相里松就坐在床边:“我不走,放心吧。”沾湿的帕子盖上郦婵君的额头,他柔声道,“你睡吧。”
郦婵君不作声了。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相里松几乎以为她睡熟了。
他又找来一条帕子沾湿了,去擦她脸颊和鼻尖的薄汗。
郦婵君猛地抓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摩擦,口中喃喃道:“师尊,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
相里松等她重新睡稳,才不动声色将手抽出,继续为她擦拭。
但她很快就烧得越来越厉害了,脸颊犹如一团火云,烧得她口干舌燥,不住乱动。
相里松已经趁她之前睡熟之际喂过一粒丹药,此时正是往外逼出阴寒之气之时,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在郦婵君体内疯狂乱窜,正是最难受的时候,可也只能她自己熬过去。
郦婵君嘴唇干裂,舌尖不断地舔舐上下嘴唇,相里松给她倒来茶水,担心她喝急了呛着,便慢慢往她口中去喂。
两杯温凉的茶水下肚,郦婵君总算又睡得安稳了。
相里松一直守在她身旁,常常去试她的体温,现下终于降了下来,他才彻底放了心。
只是去了归墟一次,他们两个就都受了伤,可归墟如此之大,不知要再去多少次才能找到冥界入口。
鲛人一族虽一直守护归墟,却对归墟之事知之甚少,能帮得了师徒二人的没有几个。
相里松看着熟睡的郦婵君,心中万般纠结,不舍再带她前去归墟冒险。
郦婵君却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黄昏时,她终于悠悠醒转。
相里松端来一碗鲜香的鱼汤。
鱼汤色白,入口柔滑,郦婵君没忍住,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慢点喝,不急,锅里还有。”相里松拎着小勺一口口喂她。
郦婵君喝过一碗,相里松要再去盛,郦婵君拉住他:“师尊,先不要去。我要和你说归墟的事情。咱们不要再进归墟找冥界入口了,好不好?”
相里松道:“你在这里调养身子,我去找就好。”
郦婵君坚决摇头:“师尊,你休想自己去找。你是个做事极其固执的人,不找到不罢休。可是归墟那么大,那么黑,万一冥界入口藏在什么角落里,得找多少时候呢?师尊,不如咱们直接去昆仑,也好过在这里耗费光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