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
无论如何,相里松醒来就是好事一件。
尽管他整个人像被煮熟的虾子,全身的红过了好些时辰才褪下去。
郦婵君对于药理不太精通,又急于让相里松恢复,索性她药不死人,便一股脑放了好些药材,一点儿都没注意剂量。
相里松也确实不太容易被药死。只是全身冰冷过后血液又因药物作用沸腾起来,滋味儿也着实不好受。
郦婵君看着浴桶内漆黑的水开始冒泡泡,像是煮沸了,而相里松坐在其中,头顶也在往出冒热气,她将手指往水中一试,不成想直接被烫得缩回了手。
相里松阻止不及,只能叹一口气。
郦婵君吹着自己被烫到的指头:“师尊,这水怎么变这么烫?你快出来吧!一会儿烫坏了!”
相里松摇头:“不碍事,你守了一整晚,回去歇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很快就好。”
郦婵君半信半疑:“真的?”
相里松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当然。”
“好吧。”郦婵君推门出去,将门关上,还是不放心,又折返回来嘱咐相里松:“师尊,我就在外面,你要有事儿就叫我啊。”
“好,你快去休息吧,别担心我。”
好说歹说,郦婵君终于离开。
相里松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胳膊从水中抬了出来。
“呼......”他长出一口气。
郦婵君这药材下得是真猛,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感受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相里松用手扇风,让自己滚烫的脸降温。
他在水中泡了太久,只穿着一条亵裤,此时亵裤牢牢粘在他下半身,若是郦婵君不出去,他怎么敢当着她的面公然出浴呢?
相里松清醒不久,神思不太清明,脑海中还残留着女体从后拥抱他的旖梦碎片,还有郦婵君的短笛声,身体又烧得厉害,不止浴桶中的水开了锅,连他的脑子也要开了锅。
相里松摇摇脑袋,默念清心咒,压下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调息养元。
外头天还没亮,天际只有一线微光。
郦婵君确实有些困乏。她和相里松在归墟中不眠不休寻了太长时间,出来后又照顾了相里松一晚,说不困是假的,可相里松还未完全恢复,要她去睡也决计睡不着。
相里松知道她累,催她去休息,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郦婵君不敢走远,她在屋外百步之内踱步,一面等待天亮,一面注意着相里松的动静。
岸边倒是有一盏灯笼亮着。
郦婵君看着远处的灯笼光点,想来是卢亭在那里。她刚想到这里,就见那灯笼光点飘了起来,飘飘忽忽,忽大忽小,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她眼前。
卢亭提着灯笼问:“郦姑娘,你怎么出来了?相里仙长好些了吗?”
郦婵君点点头,觉得眼睛不大舒服,就揉揉眼睛:“嗯,师尊醒了......”
“郦姑娘!”
郦婵君不知道卢亭为何如此激动。
她依旧揉着眼睛要问,卢亭就把住她的手腕:“你的眼睛!”
“嗯?”
郦婵君不明所以,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一下连她自己也惊着了:“怎么......怎么都是红的?”
郦婵君只见天地一片血红,连卢亭的脸,远处的江水,脚下的土地,全都是血红一片。
“我这是怎么了?”
郦婵君低头去看自己揉眼睛的手背,上面是粘腻的一滩血迹。
“怕是归墟也伤着你的眼睛了,现在也发作出来。你别乱动了,闭上眼睛,我带你进去,问问相里仙长!”卢亭扶住她的手臂。
郦婵君眨眨眼睛,缓缓闭上,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卢亭背后的影子。
她认出了那人,但并未点破。
屋内的相里松已然恢复,他刚刚穿好衣物,就听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卢亭搀扶着郦婵君进来了。
郦婵君雪白的脸颊上两行血泪,惊得相里松急忙过去:“这是怎么了?”
他从卢亭手中接过郦婵君的胳膊。
“不知道啊,我刚刚在外面看见郦姑娘,她眼睛好像不太舒服,揉了揉,我就看见她眼睛出血。”卢亭也很是担心。
郦婵君倒是很平静:“没事的,师尊,我眼睛不疼,也能看见东西,就是瞧着都是红的。”
相里松皱紧眉头,扶着郦婵君坐到床边。
郦婵君还把住他的小臂问他:“师尊,你从浴桶里出来了?你好了吗?”
相里松去摸她的额头:“我好了,不必担心我。”
相里松的眉头越皱越紧,可郦婵君闭着眼睛看不见,她嘴角弯起来:“好了就好。可把我急坏了。”
相里松又去探她的脉:“现在你要把我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