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
黑暗里两个人的状态截然不同,风川狭很兴奋,白茗很惊恐;但风川狭看不到对面的人此刻的表情,白茗却能清楚瞥见他摩拳擦掌的样子。
他把拼起来的徽章拿过去,就着燃油灯的光亮细细地看,“这东西很有年份了薇薇安,起码……我觉得起码是艾蒂伦斯元年之前的。”
可比那久很多,白茗默默地腹诽,如果她猜的是真的,那甚至是荒陆期的东西,比白氏家族还要早。
“如果我能拿到国家博物馆,和康斯馆长面对面谈谈的话,我觉得能卖到千万星币以上!”
白茗捉到了重点,“你怎么能进帝都?怎么面对面谈?”
“我还是有探亲假的,我的家在帝都。”
她很焦急,非常希望能把实话告诉风川狭,要他不要抱着做梦一样的希望。但是她完全无法说出口。
“肯定不只这个,我相信下面还有很多。”他开始用铁锄飞快地凿开冰层,坚冰冻得过分硬实,敲打只能在表面留下几道细白的刮痕。风川狭挥挥手,示意她站得远一点,以免被误伤了。正当他掏枪的时候,身后大部队传来了一声尖叫。
白茗迅速撤回,她比较纤瘦,行动灵活多了,先几步跑出裂缝,看见桑玛在角落不停吹笛,基多和萝丝被一团沙虫包裹起来。白茗马上要冲上去帮忙,但是蝴蝶扑过来拦住她。
“别过去!它们会让你浑身骨折的!”
仿佛在应和她说的话,萝丝的手臂连同肩膀发出一串的断裂声响,伴随着她的尖叫声,整只右手连着右肩都被折叠到身体后面。
桑玛几步冲过来,对着一地的狼藉鼓足了气吹奏起虫笛,这个时候的笛声已经不那么古雅幽静了,尖利而充斥着杀气。大团沙虫鼓噪了一下子,好像别扭地不情愿遵循虫笛的命令。大概僵持了十来秒,最后虫群散开了,从拧成粗壮的一股,逐渐零落成稀稀拉拉的几条。
萝丝被从地上拖起来时,她的汗水都把外套冻硬了,整个人因为疼痛和寒冷在颤抖。基多伤得不重,只是身上多了许多道淤青。风川狭迅速判断了一下,对基多说:“带她上去。”
基多有点犹豫,萝丝也龇牙咧嘴地表态:“我没事,我还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
“在这里找死没有意义。”风川狭淡漠地说,他又看了看还惊骇地合不上嘴的花野,“你,带他们两个上去。”
花野现在因为恐惧有点被迫降智,这让他原本就不富裕的智商更加捉襟见肘,所以愣了半天也没有行动。
霍克马上举手提议,“我来吧,我带他们三个上去。”
“你们在玩叠叠乐吗?”风川狭有点无语,“萝丝、花野留下原地待命,看守装备;桑玛,你也留下保护他们。剩下的人,跟我一起继续前进。”
“你还要往前?”白茗没想到他的决心会这么坚定。
桑玛也马上表达了反对意见,“你还敢说别人找死?刚才的场面你没看见吗?还要带着人往冰隙深处走?没有我你们回不来的,我必须要去。”
“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风川狭格外郑重地说,“我跟花吞鱼夫人发誓,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村子。”他又转向了其余人,“我们的先遣兵团刚刚来到冰原时,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懂,在没有御虫者帮助的前提下,我们也征服了冰原,建设了哨所,现在我们一样可以做到。”
白茗看着他充满的激情的陈词,心里想着:如果没看见刚才的一幕,倒是挺有煽动性的。但是伤痕累累的萝丝还在旁边站着呢。
“你们从来就没有征服过冰原。”桑玛严肃地说,“如果你真心是这么认为的,那你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风川狭停顿了一下,“我在做战前动员,你这么实在真是……谢谢了啊。”
桑玛和风川狭互相了解,甚至比哨所和聚集地里其他的同伴、村民,都更加了解彼此,所以看见风川狭看上去悠闲平静,实则眼光闪烁的模样,桑玛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他不再是像平常那么冷淡,走过去贴近风川狭,小声地争论,“只有我吗?你只跟她保证过,会带着我活着回去,那别人你就不管了吗?”
“没有什么获得,是不需要牺牲的。”风川狭的冲动里含着一丝冷漠,“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是你,不过我保证,尽量不是你。”
“……你最好明白,现在你正在做出的是什么选择。”桑玛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严肃了,“一旦你选择了,就没有转身返回的机会了。而且我更加要跟着去了,如果没有了我,恐怕你也不会保证琥栗的安全吧?”
风川狭只是朝着在场的几个先遣兵团士兵挥挥手,他们当先,隐没入了液体一样的黑暗里,被阴影吞没了。
白茗追上去,她还是无法轻易地接受这次行动,“你还不能完全肯定,里面一定有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果你判断错了呢?如果它的价值没有你想象得高呢?会不会牺牲只是白白的牺牲?”
风川狭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