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狐狸上完药后,早早就安歇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许是白天折腾得太狠,她这一觉,竟睡得沉稳、安宁。
眉端舒展,无梦,也无惧。
――自打来了石府,小狐狸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是梦见自己见弃于捉妖人,倚傍无望,就是梦见阿父、阿娘、阿姐被其他妖物追杀,曝尸荒野。她常常从梦里惊醒。
这一觉,太难得了。
但天,还是亮了。
小狐狸揉揉惺忪的眼,醒了。
她心里惦念着昨日少爷的吩咐,需再探鹤年阁,以将功赎过。这一次,绝对绝对不能再搞砸了,无论如何得让少爷满意。所以,虽然睡得意犹未尽,她也及时克制住了,很快就起了床。
这时,小狐狸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明明睡得很好,脑子里却还是昏沉沉的,倒好像是睡得过长,反倒过犹不及了。小狐狸料定,是昨日太累睡得太沉之故,也就没有多想。
她开了门,准备去厨房舀水洗脸。刚沿着廊沿子走到前院儿,眼前冷不丁地出现了一个非常、十分、极其吊诡的场景――
那株高大的石榴树,枝枯叶黄,黄黄的叶子落了一院子!
……落了一院子!
……了一院子!
……一院子!
……院子!
穿着褐色坎肩儿的赵婶儿,正拿着把大竹笤帚归扫落叶。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小山丘。一阵凉凉的风拂过,几片落叶沙沙地滚走了。
小狐狸错愕!发现脑子不会转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
昨天,不还是,夏天吗?!
又闷又热的?
我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久?!
还是我出来的方式不对?
需要我回房,重新再出来一次么?
小狐狸正凌乱,忽听赵婶儿道:“哟,松少爷真神了!他说你今儿个这个时辰醒,果然醒了!小狐狸,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加件坎肩儿。虽说你原就毛发厚,不惧冷。但如今你到底术法被封,没什么可御寒。重阳节才过,一天比一天凉……”
小狐狸睁大了眼睛:“重阳节?!”声音猝不及防,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急急朝前走了几步,在小小山丘跟前立定,声音放缓了些,问:“赵婶儿,我睡了两个月?”
赵婶儿道:“整整两个月。”
小狐狸心里一惊,完了完了,人果然不能过得太舒服,好不容易睡了个舒坦觉,竟然睡过了!现在去鹤年阁,何止是晚过了头。可羊没了,牢还是要补!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至少在少爷面前,能有个说头儿。小狐狸心里想着,脚下一刻也没停。她急急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脸都没洗,又忙忙折回来,往厨房那边走。才刚走了几步,脑子拐过弯儿来了,又突然止了步,问道:“赵婶儿,你将才说少爷他,知道我今日醒?”
赵婶儿握着大竹笤帚,道:“是呀。松少爷不允许,你今儿个也醒不了了。”
小狐狸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赵婶儿来了精神,一副谁都没有我清楚的样子,神气活现地道:“自然是――”拉长了声音,小小卖了个关子,但又急于献出只有自己知道的“宝贝”,不等小狐狸催促,又道,“松少爷是要拿你试药了。上回,因青丝退之毒,松少爷一时半会儿解不了,我们石府的声望大受影响。”她脸色逐渐难看起来,语气忿忿难平,“京中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松少爷身为家主,为免再着了鹤年阁的道儿,自是要亲自制出解药才放心。”
小狐狸若是个没脑子的,听到捉妖人把自己当小白鼠,擅自试用效果未知、副作用也未知的解药,即便他是自己的主子,也多多少少会觉得心寒。但她清楚,赵婶儿热情是热情,可有的时候颇有些自以为是,她的话不能全信,得有选择地信。
小狐狸也不多话,只乖乖巧巧站在一边,认真听着的样子。
赵婶儿从她的神色间,得到了鼓励,更加有劲头了:“这两个月,少爷起先是命我,给你擦外伤膏药。待你外伤好了……”
小狐狸这才留意到,那日秦棉棉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鞭伤,已然都好了。
她真心感激:“虽说是少爷吩咐的,可若不是悉心照料,一点一点上药膏,我这伤不可能一点儿疤都不留。多谢赵婶儿!”
赵婶儿十分高兴,笑成了一朵花儿:“都是一个院儿里当差的,客气个什么!”兴致勃勃转到了先前的话题,“你好了之后,松少爷一气买回来三个药罐子,一溜儿放在咱们院子里,熬各种药,熬好了,或命我喂给你喝,或叫我往你身上擦拭。直到大前日,才没熬了。什么药值得花这么大力气熬制?还不知道到底是该内服,还是外敷,得试过才知道?除了那青丝退的解药,还有什么!但凡牵扯到石家声誉的事,少爷向来较真。”
赵婶儿的表情转变极快,又换成了忿忿不平的模式:“这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