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子非常在乎我
宫门森严如虎口,也有打盹的时候。
日光晒蔫了鱼鳞甲下的禁卫,手中佩刀抵在宫门墙垛上,失去精神的脑袋低垂,沉沉靠在上边。
他们的上司左军坐在后边的东阙楼里,眯着眼往外敷衍地瞥了几下,只看他们的背影都是直立的,点点头便下了门楼,约着同僚喝酒饮茶去了。
赵知临巡视宫门外墙回来,走上门楼,在斜廊下稍作休息,低垂着眼眸,认真擦拭手中佩刀。
他们在等下一班禁卫前来换值。
“诶,七郎兄弟,你成家了吧?”一禁卫解开闷热的鱼鳞甲丢到一边,直接坐在斜廊边上,占着风口。
“嗯。”赵知临点头。
那禁卫问道:“那为何都不见你娘子来接你?”
“来过的。”赵知临淡淡道。
那禁卫又追着问:“来过几次?”
赵知临没搭理他,手中巾帕滑过明晃晃的刀刃上。
“你往那边看看。”那禁卫抬起手遥指远处,道:“御道外边,那个穿着青色裙裳的女子你看到了吧?”
赵知临漫不经心抬眼,御道外边的拴马桩处,正停着几辆车轿与几只马,还有几头驴。
有一匹马看着很眼熟,他记得今早自己来宫里上值时,明明没有骑马。
“嗯,看到了。”赵知临的视线依旧在那匹红鬃战马上,静静遥望着,根本没注意到哪里有什么青色裙裳的女子。
“那就是我娘子。”那禁卫摸着下巴短短胡茬,脸上尽是得意,道:“她隔三差五就来接我,我说了不用来,她说什么买个豆腐路过,顺道就来了,我能不知道她是刻意来的吗?我知道,但我不说,她就继续找借口来。”
旁边有一未成家的年轻禁卫,十分羡慕地看向他,道:“刘四哥,嫂嫂对你可真好。”
“那是当然,你嫂子也和我吵过架,但你四哥我会哄啊,不过两天准和好。”禁卫刘四哥高高地抬起脸炫耀着,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对赵知临道:“我说七郎兄弟啊,娘子可不是娶回来就是娘子的,你得对她好,她也对你好,她才是你娘子。”
“有劳费心。”赵知临将手中佩刀收入刀鞘中,轻声道:“我和我娘子很好。”
禁卫刘四哥嗤鼻道:“切,我家娘子在乎我,每天都来接我,你娘子呢?”
“哎!那不是……那不是……”那年轻禁卫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走在御道上的吴非辞,“赵七郎,是你娘子来接你了。”
“嗯,我知道。”赵知临解开身上鱼鳞甲,抚平整后挂在衣桁上,眉间冷淡,道:“我娘子非常在乎我。”
口齿间轻轻咬下“非常”二字,轻描淡写似的,旁人听着却觉得格外锋利。
禁卫刘四哥背后一凉,赶紧收住满脸的炫耀和得意,挠着后脑勺讪笑着附和:“是是是,七郎兄弟说得是。”
简单说句家常杀气都这么重,怪道此人能从四十五列直接调至首列,果真是不好惹。
赵知临走下门楼,还未到宫门口,怀里就塞来一堆笔墨纸卷。
“我刚到东街的书画铺子里买了一些画本子用的东西,正好顺路来接你。”吴非辞气喘吁吁地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前额热汗。
她整张脸被蒸得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处,颈上覆着点点薄汗,眼底被热出了盈润的泪珠,挂在眼睫上,一眨眼,就落到了眼角。
“还有就是买的纸卷太多,我一个人拿不动。”擦过汗,她缓了一口气,从赵知临手中拿回几卷抱在怀里。
听得出来,她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是借口。
两人回家时,路过一个生肉铺子,肉案上悬挂着四五片上好的猪肉,一个熟练的刀手拿下一块切成拇指大小的肉丁,荷叶包好递给客人。
吴非辞从马上下来,拉着赵知临上前选肉。
她不会做菜,自然也不会选肉,在她眼里这些肉都一样,白的是肥肉,红的是瘦肉,牛肉和羊肉分不清,猪里脊和猪五花也辨不明。
但不妨碍她对肉食的喜爱。
自穿书以来,她已吃了半个来月的素食,每日不是小白菘就是野韭黄,除了鸡蛋根本沾不到半点荤腥。
今日公主找过她后,托人给她送来几十两的赏钱,她不敢多拿,就要了三两。
买纸卷之前,她特地留下一些买肉的钱,为此还和书画铺子的掌柜讨价还价了许久。
“我想吃红烧排骨。”她说道。
“好。”
赵知临折了折袖口,走到肉案面前,仔细选了一方新鲜排骨,吩咐刀手切成块。
吴非辞从他身侧探出脑袋,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挽起袖口,装模作样也选起肉来,时不时发出“嗯……这块好”之类的轻叹声。
选着选着,她的目光渐渐游移到赵知临身上,盯着他窄健的腰腹,悠悠点着头,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道:“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