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

废墟旁，两个穿着灰扑扑斗篷带兜帽的巫族人观察着坑内的根茎，不时指指点点，小声交流。春娇身为植物妖，天然恐惧排斥巫族，一面躲得远远的，一面朝山坡上的男子问道，“东伯大人，我们需要做什么？”

男子长身玉立，青衫玉带，竹扇轻扣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到问话回过神来，“不急，且再等等。”

明明还算温和的话，但春娇还是忍不住浑身一抖，双手抱臂使劲搓了搓，好像要把不舒服的感觉搓掉。

东伯满不在意，复而继续查看四周，不久后，两位巫者交谈完了，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东伯转过身：“如何了？”

“阁下，阵法选址已定，就在结界之下，只是……”其中一位巫者迟疑片刻，道，“只是若要布置不输于藤妖结界的阵法，我等尚且能力不足。”

“即便加上我和繁花城主？”

巫者对视一眼，“阁下，如此庞大的阵法施术不易，且闻所未闻。妖族本就于术法上钻研不精，妖域三大结界皆由大妖化身而成，属下斗胆说一句，既然如此着急，为何不快去寻合适的大妖人选？”

东伯眼神一冷。

“寻？三大结界已失其一，剩下两个摇摇欲坠，妖域防线即将失守，你们还觉得为时尚早？！”东伯冷哼一声，一甩袖子，金色卷轴飞出，缓缓落在巫者面前。巫者疑惑地接下，“这……”

“此为王与诸位妖修大能呕心之作，你们看看吧。”

巫者展开卷轴，观摩片刻，惊愕道：“这、这是……”

春娇忍着厌恶探过来，瞥了眼蓝图，不禁捂住嘴。东伯这时已然换上了另一副表情，竖瞳盯着眼前的三人施压：“此行无论过程如何，王只要一个结果——各位应当明白吧？”

威压阴冷地缠绕上三人，紧紧缠绕，几乎将他们勒到无法吸气。

“献祭妖族血肉换取妖域安稳已经不再适用当今，王已着手将旧制一一废除。为了不再重复损失任何大妖的代价，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赤城】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坎坷的经历……”魁山不禁感叹，收回手，看罗汐的眼光带着怜悯，“难怪你体内带着魔气，原来是因为这样……”罗汐体内的气可谓杂乱异常，但诡异的是相克的气不仅能和平共处，她本人也未收到不良影响。

魁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体内会带着那么多来自妖域外的气息，现在总算搞清楚了。魔气的来源解释得通了，至于灵气嘛……众所周知，仙魔两域彼此仇视，而罗汐曾为魔域卖命，自然逃不脱派往仙域作战的命运。

“您相信了？”罗汐自揭伤疤，提起过去的事，除了压抑魔域带给她的阴影，还要直面自己说不出口的难堪。她很清楚，魔域内部纷乱，对外树敌无数，只要一说自己在魔域待过，保不齐走出去就被人砍了，更别提本就与人族针锋相对的妖域。觑了眼魁山的脸色，忐忑不安地开口，“那您，您就不怀疑我是魔域派来的奸细？”

“为什么要怀疑？”魁山拍拍她肩膀，安慰道：“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看得出来，在这些事上，你没有说谎。没关系，这种情况你隐瞒过去也正常，我能理解。”

比她矮了大半个头的少年大妖站在她面前，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黑亮的眼睛倒映着她的影子。

罗汐眼眶顿时红了。

因为害怕被驱逐，害怕被敌视，害怕再次失去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她习惯了坚强，习惯了掩藏过往，而在今天，在她主动告知的刚刚，对方不仅没有敌视她，还安慰了她。

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迷途的大雁终于找到了栖息之所，收拢了翅膀，得以安心休憩。

“不过……”话锋一转，魁山眉间轻蹙，“你方才说，只有在失去理智时才会现形？魔域用尽了办法都没让你现出完整妖身？”

“是的。”

“那就有点麻烦了……”魁山摸着下巴，抬眼见罗汐又忐忑起来，笑笑道，“我指的麻烦是……一直保持着人身的话，以后修炼会吃力得多。”

罗汐默了默，对上魁山的眼神，坚定地说：“我不怕，不管多苦我都能坚持下去！”

在魔域时就不怕，现在不过是换了个环境，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不，这不是苦不苦的问题……”魁山抹了把脸，放弃解释，“算了，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带你去我们精英部队的修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