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与妖修

很快罗汐就知道魁山的意思了。

魁山一早和伍长打过招呼，等罗汐一到就被领到城外山林。林子外早有一群妖在等着，队中的妖族们和她在训练场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或露出獠牙或半妖化，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隔老远就让她寒毛竖起。她立刻意识到眼前的果然都是精英，不能再当成普通妖族或普通妖兵看待。

走近了还能闻到一些血气，源于精英们战场厮杀的成果，罗汐眉间一凝，一股复杂又躁动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个妖修见到新来的，还故意放出妖气示威，浓郁的恶意令罗汐的脚步为之一滞。

“停下。”伍长喝止那妖修，看了眼罗汐，什么也没说就率先进入林子，大部队随之跟上，罗汐则默默走在最后面。

妖生于自然，感于自然，死后又回归尘土。因此妖对大地怀有崇敬之心，一啄一饮，一吞一吐，沐雨露，濯晨曦，修自身之元灵，吸日月之精华，夺天地之造化，谓之悟道。

而妖族们的修炼十分的——朴实无华。他们一进去就宛如脱缰的野马，追星逐日，御风行云，彻底释放天性。妖修们一个个按自己的节奏离开，压根不在一块，罗汐就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过来。难道这就是妖修的修炼方法？怎么跟放虎归山哦不，拉练一样？追着他们跑遍了几座山头，除了累出一身汗，罗汐没能从妖族得到任何回复。

不过罗汐并非一无所获，这段时间，她了解到许多妖族们从自然中获取灵力的途径，有吸收日月精华的，有吸食草木精华的，还有吸云雾的，无奇不有。她曾在一个月圆之夜，目睹一个妖族拜月的过程：化出妖身的妖朝明月叩拜，月光洒在他身上，细碎的光粒凝聚，一点点落在妖族的额心。

因着她体型较小，加上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妖修们没有排斥她，而是允许她在附近，但不能离得太近。

“啧。”隐了妖力一路尾随的魁山也是纳闷无比，这一路看下来罗汐都不能叫悟性差了，简直就是一窍不通。借着枝叶掩护，几下跳到罗汐附近。

“凡人之身果然没法修炼啊。”妖族们都在风口休息，趁这空隙，魁山找到落单的罗汐，摇头叹息。虽然也是意料之中吧，但亲眼见证还是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罗汐就是个例外呢。

——不过人身容纳那么多气也算是个例外吧？魁山冷不丁冒出这样的想法。

罗汐无语，她没想到妖族的修炼是这种，如果早知道……好吧，早知道也不会改变什么。

“你们妖族……”罗汐虚心向魁山请教，“修炼的方式，为什么和道修有点像？”

“是咱们妖族。”魁山纠正道，看了眼妖族们打坐的地方。“很像吗？”

罗汐点点头，“我多少了解一些道修和魔修的修炼方式，和妖修确实有些相似。只是道修吸纳天地灵气时需运转功法，化灵力为己用，不想妖修这么……简单。”

世间灵气杂乱，为了从中提炼出为人所用的气，道修魔修都借助功法将外力炼化，不断充实自身丹田，最终达到破境。而妖修压根不挑，吸收进去的灵气又多又杂，没有功法的辅助和灵根的筛选，最终能凝实成自身妖力的只有一部分，大多数散乱的灵气只能在日常中消散离去。

“说是简单嘛，也确实简单。”魁山拔了根草叼在嘴里，“但也和人族一样，不能引渡灵力的妖族就如同凡人，无法踏足修途，也就是人修常说的‘开窍’。”

“那我……”

“你嘛，算是个例外。”魁山双臂枕在脑后，“不懂修炼，不通功法，却有修为，能进阶。说真的，我对你也很好奇……别露出这种眼神嘛，要是一般的凡躯，吸收了这么多这么杂的灵气和魔气，早就该爆体身亡了。而你不仅没有，还能让这些气在丹田和谐共处，能做到的只有传说中的虚灵根之体。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气都是怎么进入你体内的，以后还有没有可能爆体，但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你的潜力还有待挖掘。”

“虚灵根？”罗汐敏锐地抓住从没听说过的字眼。

“嗯，古籍中记载的一种灵体，拥有虚灵根的人无需运转功法就能自行吸纳世间任何灵气。但这种灵体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没有功法筛选，他们很难控制灵力吸入的速度，而相克的灵力若不加节制地进入体内，长此以往一旦虚灵根进境慢一步，就会经脉受损，丹田破裂。所以即便虚灵根堪称天命之体，依然不为外界所追求。”

罗汐迟疑地问，“有没有可能……”

“你不是。”魁山笃定地说，“虚灵根无论在何处，灵力都会自动被其吸入。而我离你这么近都感受不到灵力向你流动的趋势，证明你不是。”

罗汐沉默。第二次，这是她第二次被否认。第一次是被告知没有灵根，彻底断了她修炼的期望。好不容易自己误打误撞也有了些修为（姑且这么叫吧）结果到头来还是……难道她这辈子真的只能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不，不会的！她不能再被动下去了。总会有办法的，哪怕化形就是进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