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归处

洒进屋子里。“Alex把你的机票改签到下午四点半了，刚好和我们回深圳的时间差不多，我们把你送上飞机之后再走。”

梁雪琛很快捕捉到这话里的重点，等张妈暂时下楼之后，她给程珏打了个视频通话。

程珏很快接起，但将视频转成了语音通话。

程珏的心情听上去十分不错：“哈啰，你终于睡醒啦，喝那么多酒头痛么？”

“是你跟璐璐和张妈说别叫我起来的？”

程珏大方承认：“对呀，我让张妈把你的闹钟关了，还让梁璐别给你打电话，你能多睡一会儿，精神状态是不是稍微好一点了？”

梁雪琛略带怒意：“程珏，你玩够没有啊，看我错过回家的航班你很开心吗？”

“我没拿你寻开心呐，我问过梁璐了，上海飞到你们那儿只需要两个小时，机场到你们镇上有直达大巴，最后一班大巴是下午七点半的，还会路过你们村口……你今天晚上能回到家。”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委屈，“我是看你喝了那么多酒，凌晨三点多才睡的，早起赶九点半的飞机也太痛苦了，才想让你多睡点儿的。”

梁雪琛坐在床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后悔昨天回来之后冲动又喝了酒。

这个假期大概要过得一团糟了，从一开始就如此不顺利。可她没法朝程珏发脾气，她知道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雪琛，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你说得对，如果晚上没睡好觉蓬头垢面地回家，也不太好。”

“啊，我没这么说……”

“程珏，假期开始啦，提前跟你说新年快乐。”梁雪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接受了错过回家的第一班机的现实。

“还没到新年呢，不急着说快乐。等跨年的时候你再跟我说吧。”

中国和美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身处不同的空间里，说出口的新年快乐也是有时差的，早说晚说又有什么不同呢……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梁雪琛还是应了一句“嗯”。

梁雪琛喝完粥之后将空碗端下楼，看到张妈和阿宸正在客厅整理带回家的伴手礼，大多是各式江南的点心。看见她下来，张妈连忙迎上去接过托盘。

“怎么不再多休息会儿，午饭的时候我再上去叫你。”

阿宸举起两盒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鲜肉月饼笑道：“姐，我刚刚出门买了新鲜的年货，多买了好几盒，你也带点回老家吧。”

梁雪琛有些心虚，这次回老家除了现金，她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也不知道要给谁准备礼物呢，老家最亲近的亲戚只剩下天天跟在她身边的梁璐了，其他稍微关系密切一些的，比如替她看着房子的梁璐父母，或是在村小学当校长的梁璐的二叔，红包就足够表达她的感谢了。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只回过两次家，根本就没体会过阿宸和张妈回老家前准备伴手礼时的喜悦。

“现在各地的年货都差不多，不过江浙沪的点心带回去确实还有些特色，过年嘛，总要有点年味的。”赵叔抱着小黑走了过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堆小黑的零食玩具。小黑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到深圳的程家大宅。

梁雪琛伸手接过小黑，小白狗在她怀中舒服地蹭了蹭。

“好，谢谢张妈，谢谢赵叔，谢谢阿宸，我也带几盒点心回家过年。”她低头顺了顺小黑的毛，“小黑，过完年回来，你还会记得我么？”

阿宸乐呵呵道：“姐，就过一个年而已，小黑怎么可能连家人都不认识了嘛？爱自己的人，就算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也会永远记得的。”

张妈轻轻打了阿宸的背：“大过年的，说什么见不到的不吉利话呢，你快呸呸呸。”

阿宸和张妈打闹起来，客厅一片欢乐的笑声。梁雪琛想起上大学时，临近放假大家要回家时，宿舍楼里就是现在这样轻松的氛围。

她也要回家啦，即使家里已经没有最亲的人，那个地方也是永远会敞开大门等着她回去的归处。

离家这几年之后，她终于又独自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程珏知道她喜欢夕阳，替她改签时选了右边的位置，飞机向南飞行时她可以看到云端上最美的落日。

目的地的天气却不太好，这个季节少有的雷暴天气让飞机晚点了一个多小时，飞机在冬雨中降落时，梁雪琛意识到自己赶不上回家的最后一班大巴了。

几乎是飞机停稳的一瞬间，她接到了程珏的电话：“降落了吗？”

“是啊，你光考虑时间衔接的问题，都忘了飞机还有晚点这回事了吧。”

头等舱的行李先出来，但她已经不在意能不能早点拿到行李了。

程珏低声笑道：“怎么办呢，答应让你今晚回到家，总得办到吧。”

她这边声音很嘈杂，只好努力听他那边的声音。他那边似乎也很嘈杂。

“想回的话当然有很多种方法啦，但是我现在只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