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头顶圆月高悬，繁星如辉，与星河静谧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长街之上的喧嚣热闹。盏盏天灯缓缓升起，欲与空中点点星辰争辉。

皇帝老儿为显示如今在自己治下，目之所及，海晏河清；在吸收各方建议后特意辟出从德辉坊到北宫前一段长长的宽阔街道，以官方名义办了场盛大的灯会，为了让臣民们玩得尽兴，皇帝陛下还很贴心的推迟了宵禁时间。

除了三房家还要买儿童票的三小只，程家阖府拖家带口的来到灯会。一家人从马车上下来，灯会长街灯火通明亮似白昼，观望着街道两侧户户点着明灯，每间商铺前都挂着大盏的灯笼。

几个孩子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景，各个兴奋得难以自持，就连最沉稳的程姎都难得露出了活泼的一面。大人们，尤其是程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

萧夫人有些挫败，原本为显姊妹和睦，自己特意为姊妹三个准备了一样的蓝色衣裙和斗篷，选的都是极好的料子。衣服刚开始裁，就先被大女儿否了，理由是不喜欢和别人穿得一样，而且有点刻意；小女儿那里闹脾气，故意选了叔母所赠的书朱红色蜀锦曲裾；唯有姪女，乖乖换上了新衣。

于是就有了如下场面：

程娖身着浅云色带云气暗纹的直裾袍外披了件影青色斗篷，衬得肌骨如霜雪，暖黄灯烛的笼罩让无暇的五官多了些明艳之感。

程少商穿着三叔母桑氏赠的朱红曲裾深衣，外穿粉米色的斗篷，斗篷上的一圈风毛让小女娘娇憨可人的小脸更加惹人怜爱。

程姎则穿着一身绀碧色二绕曲裾配雪色百褶内裙，斗篷是清雅的云水蓝色，让肤色稍暗于姊妹的程姎，更具文秀温柔之气。

时不时的就有少年郎回头看，这让一直将女儿美貌视为骄傲的程老爹感到十分得意。

萧夫人看着三个女娘站到一起，心中首先承认了两个亲生的真会挑着长，两个人的相貌和身姿大相径庭，却都很完美的避开了程家平庸的部分。至于程姎，相貌只能算是清丽端正，但胜在书读得多，自有一派气韵。

到底年岁离得近更容易玩在一起，程少商看见远处小摊上的格式玩具，拉着程姎就跑过去，看得不亦乐乎。

“阿母，我们去那边看看。”程始搀着老母往前走。

程老夫人嘴上应着好好，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拽着好三儿。桑舜华无奈的笑笑，与萧夫人母女站在一处望着家中众人。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萧夫人见长女半天没动静，突然问道。

程娖这才收回看着那两道身影的视线，摇了摇头回道：“我无事，有劳阿母费心了。”

思虑再三，萧夫人最终开口说道：“这上元过完，天气也该暖起来了，也到了官家亲贵发帖办宴的时候了。你是家中长女，你的亲事需得慎之又慎，必是我与你阿父认可之人，你莫要随心妄为。”

之所以强调不要随心妄为，一是因为，萧夫人自己第一次那段不成功的婚姻，虽然是对方上赶着求娶，但最终落定人选完全就是随心挑的；二是因为，小丫头自从回到都城，已经不知道几次把人气得仰倒。

“唯。我去看嫋嫋她们。”程娖低眉顺眼地应下，然后开溜。

萧夫人发愁地看看亲女，又看看姪女，都是该说亲的年纪了。

桑氏见状忽得反应过来，自己大姪女年纪真不算小了，某些女娘在这个年纪都当了一次寡妇了。只是程家这种尴尬的位置，说贵不贵，说贫不贫的，还真不太好看人家。

“姒妇这一提，我到有个人选可以留意一下。”桑氏想到了正旦前见到的那长相可称浓艳小子。

“谁？”

“姒妇也许听过，就是三皇子属臣，我兄长的徒弟，姜和。”桑氏提此人，主要觉得这人出身小寒门，出身上稍高于程氏，在朝廷里不扎眼但行事周全。

“不好，”萧夫人摇头否决，对着桑氏道“这宫里面的事复杂得紧，那位半嫡子的属臣……行了今天，不说这些。”

萧夫人故作轻松，走到正拿着珠钗相互比划的姊妹三人跟前。

“长姊，堂姊，哪个好看？”程少商拿着两支钗，往头上比。

“这两个全要了。”萧夫人突然出声，然后痛快付钱。

姊妹三个都目瞪口呆看着萧夫人，被看得不适发毛的萧夫人，从程少商手上拿过珠钗，看好了位置，一边一个。

“咳，都好看。”

“阿母……”程少商声音细如蚊蚋。

萧夫人耳垂微红，执起程姎的手走到一边的宝石摊子，边看边说：“阿娖看好你妹妹，仔细些，跟紧了。”

程娖掩唇低笑，牵着小姑娘跟上大部队。

“阿姊，我这两三日应该没做错什么吧？我有点怕。”程少商小声地说。

“没事，习惯就好。”

程家人越走街道越宽，把戏的花样也随之增加，程少商松开了长姊，自己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