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何处话云烟

接下来留在家里的几日，夏则灵过得十分不踏实，最后一段安逸的日子也被打破。夏老将军疲于应对坐客的太子一行人马，姚惠卿整日忧心忡忡，夏书云躲在房里偷偷地哭，夏则灵也在没人的时候愁眉不展，那天路过她房门，目睹宁王轻薄她的人究竟是谁呢？

八月末，院子里的黄桂花香气浓郁，夏则灵亲手酿了一瓶桂花酒，送别先她启程的王阳明。

家中的最后一夜悄无声息地到来，明日就要启程进京，夏则灵在房里整理一些舍不得扔的手工、香囊药囊之类的小物件。她在一堆小盒子之中挑出格外精致的一个，正要打开，忽然后背贴来一片紧密的温热，朱厚照环住她的腰，怜惜道：“从三天前送走师兄，你就一直不太高兴，你们师兄妹感情这么好，等到了京城很容易相见，就别再难过了，嗯？”

夏则灵一脸的似笑非笑，顺着朱厚照的话道：“师兄是一回事，只是即将离开家人，有些惆怅。”她往朱厚照的怀里靠了靠，语气轻轻，“不过幸好有你，有你保护我，我就安心多了。”

“那是当然！”朱厚照吻了下她的耳垂，发现她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木雕，单龙衔珠，鳞片清晰，栩栩如生，“好漂亮的木龙，是你亲手雕的吗？”

“一年前做的，也没什么用，就扔在家里吧。”夏则灵随手要把盒子放下，朱厚照连忙拦在手里，在掌心里翻来复看，“或许你之前还不清楚，非皇亲国戚不得擅用龙形饰物，刺绣还是雕刻都犯忌讳。也许冥冥之中你注定是我的人，才有此一物，既然这样，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我可好？”

夏则灵一愣，内心苦苦一笑，朱厚照还真是可恨又可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王阳明生于成化辰龙年，去年她做了这个木雕做为生辰礼，不料王阳明临时有事离开应天府，再见面已是各自别过，若是朱厚照喜欢，就当是这段感情为她发挥最后的价值吧！“那还真是误打误撞，这条龙也会自己认主了。要是你喜欢，这两日我再打个孔，串上碧玺做成龙坠子，你挂在腰带上如何？”她笑得无懈可击。

“那就再好不过了！”朱厚照惊喜不已，夏则灵为他费一点心思，他都无比感恩。

两人腻歪一阵，夏则灵继续收拾准备带走的东西，不经意道：“朱正，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这回入宫，山岁跟我一起长大，是离不开我的。虽然你护着我，可这宫里宫外没有熟人我还是有些无所适从，所以，我想再要两个人跟咱们一起入京。”

“哎？这有什么，要不是你父亲不愿离开应天，就算把整座夏府搬到京城，也未尝不可。”朱厚照只觉得是小事，但夏则灵突然提起，还是有点好奇，“你想带谁一起走？”

“邢风。”夏则灵挽上朱厚照的胳膊，“武举人比赛的名额，是不懂老师从他那里争取给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恢复信心啊。邢风身手出众，心地正直，又有一股子狠劲儿，很是一块做武官的料，于情于理咱们都应该给他个机会……”自从谷四维露面，她总觉得自己被这群神鬼莫测的厂卫包围审视，要想在宫里站稳脚跟，光有朱厚照的偏爱还不够，她必须在朝中有自己的人，但又不能太显眼。朱厚照边听边点头，“你想得真周到，邢风是咱们的同窗，一旦入朝为官必定忠心耿耿，那就让他到兵部尚书巫大勇那里报到吧。”想想朝中党派分明的局面，他就一阵忧虑，“还有呢？”

“还有就是……”夏则灵顿了顿，“我大哥文武双全，心思缜密，一直想投身报效国家。只是最近几年朝廷内无叛乱，外无战事，留在应天府做个没有实务的督军实在是浪费了。我想让他到都尉府去，平日维护京城的安定，要是有战事发生也能立刻上阵杀敌。”她露出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当然，要是殿下担心下面的人议论我大哥是因外戚之故才被重用，我也不会强求。”

朱厚照连忙止住她的话，“这是哪儿的话，你是我的太子妃，夏家的人本来就已经是皇亲国戚了。再说这段时日你大哥二哥伴驾左右，夏臣的确沉稳可靠，夏助就跟不懂老师一样，有点贪玩。这样，我先安排你大哥到北镇抚司，先做个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来日他做得出色，咱们再提拔他。”

北镇抚司，位极皇权，夏则灵喜极而笑，屈身道：“那则灵就多谢殿下隆恩了！”

“不许这样！”朱厚照即刻扶住她手臂，“我有你在身边，又有娘家的父兄为朝廷效力，我庆幸还来不及呢，你要知道，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甘之如饴，你不必抱着恩赐的想法来看待。”

他的目光，竟是那么深情款款，换了任何女人都可能沦陷在他的柔情蜜意，但她催眠不了自己这是爱情，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要不是他的一己私欲改变了她的人生，她也不至于拉着秉性纯良的大哥为她卖命，做锦衣卫那些不干净的勾当，事已至此这条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哪怕更多人的命运被推动着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话想跟您说。”山岁突然敲门来报。

“明日就要走了，岳母肯定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