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
她语速极快,似乎巴不得不让他们开口。
“草儿,爹娘年纪大了,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咱们为爹娘收了尸,把家里好生拾掇一番,气气派派的把爹娘送走才是。”
女子声音轻柔婉转,新婚几日的浓情蜜意,让刚刚痛失双亲的冯草儿只想倚靠上去总算是个倚靠。
“大夫马上就来,冯夫郎不妨等一等。”
眼看他就要开口应下,陆洲开口道,“若是突发急症便罢,若是歹人所害想来你也不会安心。”
这话成功的说服了冯小草,他是独子,自幼得娘亲爹爹疼爱,如今不过等上一等,他没有理由拒绝。
尸体被挪到了屋内,大夫也匆匆赶来。
“这是中毒的迹象啊......”
肖情从灶房出来,手中一个灰瓷碗中盛放着许多菌菇,“可是此物之毒?”
那大夫年近花甲之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又用银针试毒,最后才下定论道:“此菇毒性极大,但却不是我们这里常见的菌菇,冯家两口确实为此毒菇所盖,只是何以有这么大剂量的毒菇?”
他的话没人回答,冯草儿听到爹娘是被毒死的更加心痛,几乎要哭昏过去。
“多谢大夫,岳父他最喜欢吃菇类,想来也是无意所得,没想到竟是这毒菇害了岳父性命,哎......”
柳长说着,朝着围在周围的人们行了个大礼,“多谢诸位告知此事,如今我既与草儿一起回来了,岳家的家事那就是我的事,定会好生安葬了,请诸位放心。”
冯家乃外姓人家,在村子里并无什么族亲,除了一个长姐。
“柳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这才新婚几日,二妹她到底是我冯家的人,自然由我们来操持后事。”冯霁从门外匆匆赶来,听着这话立刻挤了进来,看着床上那死状凄惨没了气息的妹妹,也是悲伤的流下泪来。
柳长眉头一皱,以为这人是来打冯家家产的注意,顿时两眼一眯冷声道:“草儿才是亲子,出嫁时还是在官府登记过的,冯家的后事自然是由我们来办,这家中所有东西都与你没有任何相关!”
“什么?”冯霁一愣,泪水尚且挂在脸颊,她茫然的看了过去。
柳长以为她是来打这家产的主意了,天地良心,她与二妹关系一向要好,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别说二妹还有个儿子,便是没有她也断然不会在这时生出这等心思。
她看向柳长,视线里全是审视,直把人看的发毛,才冷哼一声斥道:“你一个外姓之人,哪里轮到你来说话。”
“你——”柳长气极。
“冯小草,你起来,你与我说,你当真觉得大姨是冲着你家家产说的那些话?”
“大姨待小草一向疼爱,小草相信大姨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冯小草也止住了哭腔,如今她双亲皆去,大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我自始至终,都只想着要如何安顿我妹妹,她既是我冯家之人当由我来出面,我冯霁岂是那等垂涎人家家财之人。”
冯霁点了点头,好歹这个侄子不算全然被蒙蔽。
这话掷地有声,她不是垂涎他人家财之人,那谁又是垂涎家财之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概就是这意思了吧。
柳长涨红着一张脸,恼羞成怒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这下,冯霁彻底黑了脸,她本就不赞成冯小草这桩亲事,如今看来,当真是祸事。
“你啊,如今没了爹娘,以后自己自求多福吧。”她一挥袖子,恨铁不成钢的朝着冯小草说了这话,一扭头什么都不愿管了,直接回了家去。
周围的人看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他们不过是一个村的,人家正经亲戚都被诬觊觎家产,他们这些人可不敢多留。
“冯公子,恕我直言,这毒菇既然不常见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伯母伯父也是生活了几十年岂会这么不小心?此事只怕大有蹊跷。”
陆洲问出心中疑问,也是希望冯小草能上心些,他看向柳长的视线不善,从最大得利来说,越不过此人,且她的态度实在莫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岳父岳母向来良善,从不与人结仇,若非无意间捡到毒菇误食还能是谁刻意加害不成?”
柳长挡在两人面前,语气颇为不善。
肖情拦住想要再次上前开口的陆洲,笑着看向床边的男子,“今日是我们唐突了,冯公子痛失双亲想来已是悲伤至极,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以后若有所需,冯公子只管来找我。”
冯小草抬起头,脸颊挂着泪水楚楚动人,他本就是被双亲宠爱长大的,从来不会以恶意揣度别人,哪怕有人暗示他阿娘阿爹可能为人所害他也不愿相信,他们分明是那么好的人。
“多谢肖姑娘,陆公子。”他记得这两人,成亲时她还来送了添箱礼,出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