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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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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画面之外,清晰地看着梦境回溯她的童年。

“有娘生,没爹养,小白菜,地里黄。”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你是被你爹遗弃在这里的!”

“你妈妈是个神经病,略略略!”

“我爸爸妈妈说了,不能跟你玩,不然会被传染成疯子的!”

“......”

画面里,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被几个小孩围在圆圈里,为首的小孩拿着黄石头在她身外画了个圈,警告她不能出来,不然就打她。

小邬春一身反骨,眼里虽然噙着泪,但也不甘示弱地直直从圈子里走出去,顿时,几个小孩打成一团。

小时候是真的凶,几个小孩在她手里都没讨到好,有的被咬出血,有的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

不过,小邬春也没多好,脸上被抓出几条号子,渗着血丝,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折断了,本就靠缝补拼接的衣服被扯碎,胳膊肘露出来,手腕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画面之外,邬春冷眼旁观。

大概是从小便恶名远扬,镇上和没有一个同龄的小孩和她玩,只有邬想,两家亲近,会在一起写作业。

后来小孩子们长大成人,就算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也碍于小时候的事情,既不道歉也不好意思和小时候一样欺负她。

于是,在班上,都各自沉默着不远不近地相处。

邬春从来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朋友,无所谓与人客套虚伪地结交。

也清醒地知道,一旦毕业,这些人就会和自己毫无交集,既然无所作用,也没什么结交的必要。

梦境迷离而破碎,胶片似的轮转播放,一转眼,她又身处家中。

邬静披头散发,拿着一把剪刀在剪头发,戚戚然的,对着空气在问,为什么不要她。随即,拧着剪刀,倏然将小邬春的头发剪断。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腕,用剪刀尖戳自己的手,哪怕是病着不清醒的,也克制自己伤害女儿的行为,止不住的眼泪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有时邬春会想变成邬静,清醒后永远不记得发病的事情,醒来,又是那个温柔的母亲,有时候又不想,如果她变成母亲了,邬静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是逃不掉,还是不想逃。邬春已经不记得了,邬静明明很瘦弱,她却挣扎不开。

这真是一场折磨她的噩梦。

邬春想。

-

应野看着被紧紧攥着的手,邬春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面色恢复了一点血色,大概是在做噩梦,眼泪从两颊留下。

明明是睡着的,攥着他的手却始终不肯放开,因为太过用力,时不时有血液返到针管里。

医生紧皱着眉头,也搞不清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扯都扯不开,只好让应野想办法安抚她一下。

应野坐在床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她开始的呢喃。

“好想就这样死掉啊”,他看着冒虚汗的邬春,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捏干毛巾,替她擦了下汗。

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看起来更脆弱易碎,闭着眼时,没有那股凛冽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很恬静。应野看着邬春,想起了镇上关于她家庭的流言。

尽管他才来了三个月,却已经听了无数次。想也知道,邬春在怎样的环境这样生活了十多年。

这一瞬间,尽管应野仍觉得自己的家庭是不幸的,但也清晰地认知到,邬春比他更为悲凄。

当然,也更加勇敢与坚强。

像一株从岩石缝隙里生长的绿植,在努力攒着花期,为将来的盛放而沉淀着。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手中这一截纤细的手腕上,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邬春醒来的时候,正巧见着应野盯着她在发呆。她顺着他视线下移,看见自己紧攥着对方不放的手,光速反应过来,将手抽回来。

应野意识回笼,看向她,“好些了吗?”

好些了。邬春出声,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扯不开嗓子,细细密密的疼,目光落到他背后墙上挂着的钟上,下午三点四十。

应野“嗯”了声,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又检查了一下吊瓶,生理盐水才吊到一半,后面还有两瓶未开封。

邬春道了句谢,接过温水喝了大半,找回一点温度。

尽管捂在被子里,但冰冷的液体从血管流过,打针的那只手僵硬着。还要多久?她哑着嗓子问。

应野算了一下,一个小时一瓶,差不多还要两个半小时。

那和放学的时间差不多。邬春慢吞吞地回,只感觉呼出的气都是热的,脑子里有水声,混混的。

梦境里所有激烈的争吵与操作声都褪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邬春享受这一刻的平静与安宁,只觉得灵魂随之沉寂下来,掖在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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