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手术室门口的灯亮起又灭。
医生摘下口罩告诉秦在,老人全身骨折,身上多处脏器破裂,失血过多,已经没有抢救的意义了。秦在听不见医生说的话,但是看懂了医生的叹气和摇头。
在秦在九岁生日的这天,在他刚许完希望奶奶长命百岁愿望的这天,他的奶奶像天上绽放完的烟花一样熄灭了。
秦在小心翼翼地将字条折叠起,紧紧地揣在手心里。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妈妈,哥哥的耳朵好像受伤了。”
说话的是热心夫妇带着的小女孩,小女孩伸手指了指秦在的左耳。
热心夫妇这才发现男孩左耳干固的血渍,来的路上两人以为孩子只是受到了惊吓,不愿张口说话。现在看来是车祸中受了伤,听不见他们说话。
热心夫妇想让秦在先去检查就医,但男孩死死的拽着椅子上的把手,一动不动。
秦凯华赶到医院的时候,身上的酒气还没散尽,他懊悔不已的跪倒在地,“妈,是我混蛋,都是我的错。”
秦在冷眼看着匍在地上的秦凯华,紧紧握着拳,指甲陷入他细嫩的皮肉,沁出的血丝染红手心的字条。
秦凯华跪着忏悔的时候,白樱才风尘仆仆的到达,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热心夫妇跟白樱说,秦在左耳受伤了,但是他一直不配合检查就医。
白樱蹲在秦在面前,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秦在宛如木偶一般任她摆布,不看她也不说话。白樱强行将秦在拉起,前往急诊室。而秦凯华依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无视他们母子。
急诊医生检查后告诉白樱,秦在的左耳受到剧烈撞击,导致鼓膜穿破和内部神经受损,进而诱发脑震荡,导致他左耳失聪、右耳听力下降和视线模糊,右耳听力下降和视线模糊是暂时性的,后期会慢慢恢复。不太乐观的是左耳的损伤可能是永久性的。
急诊医生帮秦在做了简单的伤后处理,并叮嘱白樱明天再带他来找专科医生看看。
——
奶奶的葬礼设在三天后。
秦凯华和白樱身着深色哀服站在老宅的门口迎来送往,时而悲情恸哭,时而沉声哀道 。在外人眼里他们依旧是恩爱不疑、伉俪情深的夫妻,半点儿看不出二人的婚姻存在罅隙。
秦在跪在灵柩前,背脊挺得笔直,左耳还包着纱布,短短三日,圆乎稚气的脸庞消瘦得露出尖尖的下巴。许是在奶奶去世那天他就耗尽了这辈子的眼泪和悲伤,从医院回来后,他没再流过一滴泪,也没流露过一丝哀伤。
奶奶的灵柩停放在灵堂里,他身后前来吊唁的亲友,都面露哀色,眼眶湿润。只有小小的秦在一片死寂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正如医生说的,他右耳的听力和视力会慢慢恢复,虽然听力大不如从前,但是距离近的声响还是能听清。
“听说,秦总说老太太是送发烧的孙子去医院的路上被货车撞的,老的当场就没了,小的被撞聋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你看这小孙子都被撞傻了,连哭都不会了。”
“搞不好这小子就是白眼狼,奶奶为救他而死,他连哀伤的表情都没有,没流一滴泪没哭一声响。”
“孩子还小,许是不懂这些生离死别。”
说话的是两个年轻男人,二人可能是秦凯华生意场上的相识,语气淡淡的闲聊着。
“叔叔,你的奶奶也死了吗?”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孩声音。
刚刚还在背刺秦在白眼狼的男人,顿怒:“你这小孩怎么还诅咒人呢?”
女孩眨着扑闪的杏仁眼,仰头问道:“既然叔叔的奶奶没死,叔叔怎么知道不哭不流泪就是不伤心呢?”
男人正要发作,幸好女孩的家长及时赶到,连忙再三致歉。
女孩的家长就是那天路过帮忙的热心夫妇,他们本是带着女儿到长街老巷的亲戚家休假,不料路上遇到这档子事,便打算葬礼这天过来哀悼一下就返程。
宾客也到的差不多了,秦凯华和白樱这会儿正在灵堂中。看到他们夫妇二人连忙上前打招呼。
秦凯华:“施先生,施太太,感谢你们还特意过来吊唁。”
白樱:“那天在医院太匆忙了,回来又一直操持这葬礼,也没好好感谢你们。不如给我们个地址,等葬礼结束了,我们带着秦在上门致谢。”
施先生(施秉东):“都是小事,不用挂怀。”
施太太(黎向晚):“葬礼比较重要,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们说,我们今天晚上才离开南城。”
想起那天秦在的状态,施秉东特意提醒了一下秦凯华和白樱不要忽视了孩子的创伤后心理治疗。
在得知施秉东就是国家著名的生物科学家Schnes后,秦凯华更殷勤的与他相谈起来。秦凯华的公司主要研制和销售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