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故人
!言姐姐!亲人啊,我终于见到亲人了……啊啊啊……”
…… ……
沈烨黑着脸上前,一把将他拽开,挡在他和苏玉言中间:“你有没有点分寸?别人的娘子也能随便抱?”
他登时止住了哭,嘴上挂着两行鼻涕,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娘子……娘子?!”他一个震悚,如遭霹雳:“言姐姐,你……嫁给了他?!”
“嗯。”苏玉言抿嘴一笑。
他却耷拉个脸,嘟囔道:“真是好白菜被猪拱了。”沈烨眯起眼睛,语气不善:“你再说一遍?”他却不害怕他,嚣张地把脖子送过去:“我就说怎么了!在我爹出现之前,你才不敢把我怎么样呢。”沈烨鼻子一哼,懒得理他。
净方看到苏玉言,兴致顿时高了起来,乖乖把锅铲还过去,还吩咐他们晚上务必备点好菜来。三个人就在园子里坐着聊天。
“净远和净海呢?他们还好吗?还有圆慧大师,大家都还好吧?还有我姑姑!你常去山下看她吗?”
“好好好,大家都很好。”他夹起一粒黄豆,扔到嘴里慢慢悠悠嚼着:“只有我不好。”
苏玉言愣了愣:“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净方把豆子嚼得嘎嘣嘎嘣响,掀起眼皮瞥一眼沈烨:“他们把我找来的,说是可以带我去寻我爹。”
“你爹?”苏玉言看看沈烨,又看看他:“你不是没有爹吗?”她记得净方是圆慧大师在山门口捡来的孤儿。
“我也以为我没有啊,可是他们找来的那晚,圆慧大师告诉我,我爹其实还活着。”“那你爹……”他托起自己肉乎乎的小脸,皱眉道:“他们说我爹是什么是海盗头子,叫……王洋,对,叫王洋!”
陪净方用过晚膳,死小孩儿缠着她舍不得她走,苏玉言答应他只要自己一得空就过来陪他玩儿。好说歹说,再加上沈烨的威逼利诱,他才放手。
马车上,苏玉言急不可耐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把他带来这里干什么?他爹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什么……海盗头目?”马车里灯影幢幢,沈烨的脸时明时暗,看不真切。
“嗯,差不多吧。”“差不多是差多少?还有,你今天究竟为什么带我来见他?”苏玉言一肚子为什么,很是憋闷。
沈烨默了默,斟酌着道:“净方确实就是王洋流落已久的亲生儿子。当年,王洋本是箜竹派的和尚,谁知他尘缘未断,与一女子生下净方,因此被逐出师门。净方两岁上下,母亲因饥荒去世,王洋无处谋生决意出海为盗,遂将净方托于圆慧大师。圆慧大师不忍弃之,便收留了净方,抚养至今。”
苏玉言沉默了,她没想到,净方的身世背后竟如此曲折。
“那你们接他过来,究竟意欲何为?”
“东南倭患久难断绝,已成痼疾,其中最强大的一股势力当以王洋为首。为彻底肃清倭乱,袁总督意图行招安之策,而净方……便是向王洋示好的最关键一步。”
苏玉言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要安抚王洋首先就要安抚好他的儿子。净方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对你们又心存提防,叫我过来可以帮忙打破这个结界,你们才能更好取得王洋的信任。”
沈烨讶异了一瞬,随后得意地笑了笑,不愧是他娘子。
“你猜的不错。这种事……我本不希望你卷进来的,可和谈之事宜急不宜缓。净方现在情绪不大好,虽则我们盼着日久见人心,时间一长他总会感受到我们的好意。可……”
“可如果有我出面,他会更容易放下戒备。”沈烨默默点头。
她不发话了,靠着车窗,若有所思。半晌,缓缓道:“这件事,我可以帮忙,但你要承诺我,必要时可以让我领他出门逛逛。”沈烨略一思忖,点头答应:“好,没问题。”
沈烨牵起她的手,苏玉言紧紧回握。她知道,他愿意把这件事同自己交底,是出于对自己十足的信任。虽然见着净方如此处境,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可也无法,算起来这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一件,自己若能陪陪他,让他心里纾解一点也好吧。
自从向沈烨应下这个事,苏玉言每天除了去同和堂坐班,偶尔还得抽空去小院里陪净方玩儿:斗蛐蛐儿、捉蚂蚱、捉迷藏……小孩子精力旺盛,她着实有点遭不住,每日回府是累得筋疲力竭。
哄了他一段时间,苏玉言感觉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便叫来菘蓝一起。净方一看到菘蓝更是欢快了,扑到他的背上一直哥哥哥哥的叫。不过对于净方的身世,却是要瞒着他的,只说是过来认亲戚来了。
好生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净方渐渐放下心防,没有初始表现得那样抗拒,到底还是个孩子,哄一哄便能跟你亲近。加之他在这里确实过得舒坦,和从前那苦日子比,现在过得可真是赛神仙了。可时间长了,总把孩子关在院里也不是个事儿,沈烨见他比之前配合了很多,便同意苏玉言带他出去逛一逛,也让他见识见识这首府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