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万两

明清欢视线扫过刚入堂来的百姓，开口询问，“你们可都亲眼看见林不凡命令随从将刘家二郎毒打致死？”

堂下百姓接连答是。

林慎一 一以目瞪视，林不凡则半点不虚。

“堂内诸人皆指证被告当街杀人，”明清欢转过视线，看向趴在担架上的林不凡，“林不凡，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众口一词，大人还想让小人说什么？”林不凡道，“大人要不问问这些刁民，小人究竟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儿，让刘家二郎疯狗似的冲上来就咬？”

明清欢转开视线，沉声询问，“堂下可有人知道刘家二郎与被告林不凡有何瓜葛？”

方才指证的诸位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看向跪在堂下愤恨得眼底泛红的刘妇。

明清欢隐约猜出其间缘由，本不好揭人伤疤，但想来刘妇受人所辱已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了，也没什么再遮掩的必要，于是开口追问，“堂下诸位既然都知道刘家与林不凡之间的冲突，何必多做遮掩，妨碍本官为刘妇讨回公道？”

话落片刻，寒酸的瘦子迟疑着开口，“大，大人，是林不凡当街猥亵刘妇，刘家二哥才挣脱林家的随从去揍林家公子的。”

明清欢目露嫌恶，转过视线去看不掩得意的林不凡。片刻后方才敛下眼底嫌恶，淡声开口，“李师爷，按照大承律法，威胁和斗殴杀人分别当如何判刑？”

科举出身的官员对刑法典律确实所知不多，是以地方官员通常会聘用熟读律法的师爷为己所用，所以明清欢当堂询问并无不妥。

“回大人，”李师爷答，“按照大承律法，猥亵按情节轻重当处以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斗殴杀人主犯处以绞刑，从犯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林慎听完面露疑惑，闹不明白说有意网开一面的明清欢整这一出是个什么意思。

听完李师爷的禀报，明清欢开口，“当街猥亵，情节不可谓不重，想来四年的有期徒刑是逃不过了。”

林不凡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老爹，他老爹林慎则去看堂上一身官服的明清欢。

明清欢的视线则在堂下百姓身上，“斗殴杀人主犯确实该处以绞刑。两罪并罚，本官本该将林不凡处以极刑，但林将军有意许我清河百姓五万白银为独子减轻罪责。”

话间，明清欢视线转向左下方旁听的林慎，林慎反应了下，朝堂内百姓道，“对，本将军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大家能网开一面饶过小儿，本将军承诺会给清河百姓五万两白银以作报答。”

五万两白银对普通百姓来说数额巨大得无可抵抗，但对林家而言也就一般。林慎自认为这种处理方式对自己和清河这些个贫民都挺友好，应该没有人会拒绝。

萧白木则是不然，五万两虽然不少，但对他来说不过当一次贼的事。五万两换一条命，加一份猥亵罪，对他来说可不值当。

况且，此案的受害者刘妇也是大大的不愿意，听了明清欢的话立时愤恨道，“大人，民妇当街受辱，若非想为郎君讨回一个公道，早已一头撞死了。”

刘妇不从倒是明清欢乐见其成的，并未开口打断她愤恨发言，“大人，民妇可以一分赔偿也不要，民妇只要他林不凡血债血偿，为我郎君抵命！”

林慎见状，朝刘妇道，“你一心求死自然不需要钱财，但你得为你父母子女想想。本将军可以答应你除许给清河百姓的五万两外，另外向你娘家人和婆家人分别赔偿五百两银子，让你父母兄弟，女儿儿子下半生衣食无忧。”

这番话确实挺很让人动容，刘妇也不是个例外，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她虽与郎君新婚不久还未得一儿半女，但父母兄弟确实需要这些赔偿。

见刘妇动容，林慎看向明镜高悬下的知县，“多谢大人对小儿网开一面，本将军明日便差人将银子送来。”

将林慎的话听在耳里，萧白木不由得大失所望。

五万两银子换一条命和一份猥亵罪，银子还是送到官府中交给知县打理，百姓能不能分到十分之一可都不好说。这小知县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既卖了林家一份人情，又赚了百姓的感恩戴德。真心是个会盘算的主儿。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会作秀能盘算的官儿。亏他起初还以为对方是个例外，是个真心实意为民请命的好官。

心中嫌恶已起，萧白木撩起眼皮，接着林慎的话头就踩，“大人!小人愿出白银十万，换刘家二郎一个公道，换林家畜生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