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昖王看着傅玄低垂的头颅,心底生出一股君王对臣子的俯视感,登临九五、手握权柄的快感如潮水涌遍全身,思及此处,他自矜自贵,抬手摸了摸傅玄的头顶,颇为怜惜地问:“从前的端王,如今的太子?”
“父皇属意皇叔,侄儿只想替兄长报仇雪恨。父皇求丹问药,倘若今日还不能与皇叔剖白心意,以后怕是再无机会!侄儿冒犯,请皇叔恕罪!”
悲愤填膺,满腔的激愤化作刀剑,声色俱厉声声泣血,说罢,傅玄伏跪在昖王面前,以头触地!
“大胆!竖子怎敢出言不逊去咒陛下!”昖王嗔怒,急声倨色斥了傅玄一声,又撑眉努眼责骂傅玄为人不够沉稳,行事太过任性,“空口无凭,本王如何能信肃侄你的一家之言?”
“绝非空口漫谈,侄儿愿将性命要物献与皇叔。”傅玄抽出袖中文册,神情郑重将其展开,双手托伏呈于昖王。
“你从前为何不拿出?为何不交给陛下!”
“侄儿无奈,只求自保!昔藏于故府墙中,日日惶惶怛然恐祸及己身,皇叔凭此建功平路坦矣,侄儿而今唯求皇叔庇佑,但俟兄长冤仇得报时。”
见傅玄言辞恳恳,昖王一把夺过文册,仔仔细细谨慎辨认真伪。文书藏在墙中小房,年年岁岁浸了一层厚重黄土,老旧脏破,人名斑驳,依稀可见几个乱臣贼子的名职与身像,如此已是九分真。这九分皆可能是障眼法,唯有剩下那最关键的一分——纸材,文册所用纸张乃是歧县从前进贡皇室的桑皮纸,页页藏官毫金,绝无伪造可能。
待确认了是真的,昖王激动不已,亲自将傅玄扶起。
窗纸赢赢,晌午光阴透过雕花木窗落在傅祈明的侧脸,捧着文书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已然忘乎所以,目不转睛瞧着文册,语气高扬,连连宽慰承诺傅玄:“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失了职,要赔罪。你只管提,荆州有的,半日内定送到你跟前;大周有的,最多不过七日,叔叔绝不让你多等。至于你在荆州出的意外,我绝不会轻饶了那些歹人!你所求,我皆会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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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仪客栈内。
“玉章公子给了竹晔这个,竹晔受不起。”
回到厢房,竹晔将裴玉章给的锦盒交给青慈。
青慈不知所措,这物件是给竹晔的,她怎么能拿,非己物,慎莫取,青慈抿唇拧眉微微所思片刻,并不伸手去接,笑眯眯地摆手拒绝:“这是哥哥给竹晔姐姐你的,给我做什么?”
“竹晔习武之人,不用胭脂。”
闻言,青慈一愣,放下茶盏,望着面前神色冷淡的姑娘。
折眉细眸,长身玉立,冷俏如兰。
长发束起,一身束腰束袖的深色衣裳,腰挂长鞭与短刃,竹晔这身打扮与她素使长刀短刃有关。习武之人装扮越简单越好,束缚身上除,心中挂念无,打起来自然能利落干脆,常战常胜。
其实,若非梁王将竹晔安排到青慈身旁做贴身侍女,命她看护好青慈,竹晔大概会一直是执剑持鞭的护卫,与敌人厮杀争斗直至老死。若是可以,竹晔也许还能坐上梁王护卫统领的位子。
青慈若有所思,捻着葱粉的指尖,低眉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无奈:“且试试如何,哥哥给竹晔姐姐你的,若是不喜欢还给哥哥就是,反正我呀,是不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