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羞辱
沈澜心中难过,每一个字仿佛都龌龊不堪,让她恶心。
却还是忍着翻江倒海的难受,红着双眸,低垂着头,轻声说。
“妾身不会。”
“只会认清自己地位,做好一个妾室的本分,侍奉好正妻与夫君,绝对不敢忤逆顶嘴……”
她声音越来越小,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每一个字。
都是打脸。
萧韵致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突然小声,只以为她如今棱角磨平,沦为一个落魄女子了,转眸对楼薄西说,“你看看。”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呵,还什么一身傲骨呢。”
“为了苟延残喘活下去,求一口残羹冷炙……”
“连这些卑微低贱之词都说得出口。”
楼薄西听着,却只是紧紧捏一下沈澜的手腕。
让她忍着。
“好。”
“那我就放心了。”
“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有几分宠爱,就作威作福,自以为还是万人宠爱的。”
萧韵致抚摸着胸口,一边缓缓捻动佛珠,一边口中十分不屑说,“你平时就谨奉妾室本分。”
“将来生下孩子,就寄养在我们家杜葳蕤名下,算是大房的孩子。”
“这也是优待了,你该感激才是。”
“这孩子到时候喊你姨娘,喊杜葳蕤才是喊娘亲。”
“丑话说在前头,规矩就是规矩,你别到时候哭哭啼啼又闹事才好。我儿子心软,说不定别你一闹,就又妥协了。”
萧韵致如何不了解楼薄西,今日就算说得千好万好,到时候翻起脸来,他可是会处处护着这个娇滴滴王府千金的。
呵。
连“无子无嗣”这种威胁都说得出口,他到时候什么做不出来?
萧韵致动不了沈澜,但想着时时刻刻敲打她一下,这总是行的。
“总之。”
“到时候嫁到侯府,不要动不动专宠,要多劝着夫君以正妻为重,也多去其他妾室、通房的房里,不能一年三百六十日都被你霸占着。”
“侯府中子嗣众多,才是福泽绵延,这话能听懂么?”
“对了。”
“说到通房。”
“杜葳蕤的陪嫁丫头云墨,与,萧露笙的陪嫁丫头巧儿,到时候一嫁过来就会跟着主子被认为通房。”
“你最好早点想通透,不要到时候吃风吃醋,闹得后宅不宁。”
沈澜眸中泛着点点泪光,听着这一番“义正言辞”的教训,又听萧韵致一番话居然又数出两个通房丫头来,心下越发恶心难受。
却也只能福了一礼,轻声说。
“是。”
“我绝不会做出那些……独占夫君的事……”
“一定劝他……”
劝他多去陪陪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妾?
劝他多生些男孩女孩好让侯府热热闹闹?
沈澜说不下去了。
如鲠在喉。
萧韵致却觉得今日闹腾一番,大致也算敲打完了,又呵斥了几句,才施施然走了。
留下一地狼藉,小厮们忙着收拾打扫。
楼薄西头疼不已,看着沈澜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只好扶她进屋,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她也不喝。
他只好拿着茶杯,喂到她嘴边。
“原来不只一妻一妾,还各自带了两个陪嫁丫头过来。”
“很好呀。”
“那我那日给你送一个翠羽,你为什么要生气?你母亲知道了,应该夸赞我乖巧懂事才对?”
沈澜咯吱咯吱笑着,回眸望着楼薄西,也不喝茶,仿佛说旁人的笑话一样打趣他。
楼薄西摇头。
“你也看到了。”
“我母亲这个样子。”
“我对萧露笙说过无数次,我母亲是个不好相与的,不知她为什么非要嫁过来受这份罪。”
沈澜怒极反笑,薄薄细眉一挑,冷笑着问,“那我就活该受这份罪了?”
楼薄西点点头,手指抚摸上她薄唇,轻轻嗯了一声。
“别说了。”
“除了我爹,没人受得了我母亲。”
“她今日说的这些……你权当废话就好,听过就算。”
沈澜啧了一声。
这算哪门子安慰?!她若将来真的嫁到侯府为妾,拿到不是日日夜夜要被磋磨?
萧露笙是她侄女,杜葳蕤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两个陪嫁丫鬟也是钦定的,只她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当年悔婚如今却沦为贱妾的。
她将来会有什么好日子?能安安分分活着怕都是妄想。
她没忘记刚来侯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