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十章
再次陷入让人精神疲倦、又醒不过来的梦,沈元嘉已经有种驾轻就熟的麻木了,比上次好点的是,这次她没有再被追着跑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镜子里边的黑衣男人正在以头为圆心,身体为半径画圆,场面不是不惊悚的。
但是对于已经见识过沈爷爷倒扣镜子,镜子无力挣扎的沈元嘉来说,也就是有点猎奇罢了。
大概还是不想放弃挣扎,镜子里的男人开始变换形象,包括并不限于没了脑袋的老鼠、流着血泪的大橘、断了翅膀的鸟……
沈元嘉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表示尊重。
感受到小孩的尊重,但是感觉并不好的镜子:……
空气大概停滞了一秒,血腥的镜像定格成了一只小狸花,还是一只带着晴天背景的小狸花。
它半蹲在晴天的窗台上,微微歪了头,奇怪地看着沈元嘉,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奇怪的语调。
但是奇异的,沈元嘉听懂了。
它问,你怎么不怕呢?
沈元嘉也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不怕呢?傍晚的时候,她可是差点被这面镜子里面倒吊着脑袋得黑衣男人镜像吓得差点尖叫的。
虽然沈爷爷用他的实力证明了,只要人不怕鬼,鬼就没法轻易伤人的硬道理,但她心底还是忌惮的,不然也不至于宁愿抛下自尊,也要哭着换房间。
沈元嘉迟迟没有答话,小狸花于是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祂之前见那只狸花猫这样做过,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懒腰伸到一半,粉色的鼻子突然嗅了嗅,顿时一脸恍然:“你也是鬼吗?”
约莫是怕沈元嘉不知道什么是鬼,它又补充了一句:“它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言下之意,我并不认为我是鬼,只是它们都这样叫,而你的存在,和我的存在都是一样的,具体应该叫做什么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人。
陡然丧失人籍的沈元嘉一脸懵逼,啊这,她虽然是重生了没错,大概率也是死过了一遭没错,咦,等下,她,好像也确实不能完全算是人了。
突然确认丧失人籍的沈元嘉斯巴达了,然后她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不是正常的普通话,也不是小镇的方言,而是像面前的小狸花刚才那样的连续奇异的声调。
汉字里有鬼话连篇这个词,是用来形容某人满口说的都是梦骗人的话,但沈元嘉却在这个会后奇异地get到了真正的鬼话,连篇。
那是一种奇异的语调,比起抑扬顿挫的话语更像是连续不断的声调咏叹,似风声而比风声飘渺。
小狸花对于沈元嘉能够自由地走动感觉好奇,睁着琉璃一样的瞳孔打量着她,虽然人类,或者说这时间大部分的生物都把祂们叫做鬼,但实际上,祂们更像是一种以魂灵的形式存在着的能量体,非要说的话,更类似于人类所说的执念,但跟人类认知意义里的执念又不大一样。
形成祂们的执念与世俗的逻辑无关,也与世俗的欲望无关,执念的形成大部分时候都是人一瞬间的想法,譬如像是突然觉得那朵花好漂亮,今天的天很蓝,刚才的风很舒服,要是能一直看着,一直吹着就好了,这些执念很轻微,也很容易消散,绝大多数时候,它们会在世界的无声处自得一个圆满。
但也有一些执念,在未来得及消散前,碰上些许奇怪的事情,两者就会发生奇怪的融合,就像是旅馆里的镜子一样,本来只是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只是有一天,那人可能看了关于镜子的恐怖小说,不经意抬头看见被自己摆在角落里的镜子时,突然就觉得角落里摆着的镜子有点恐怖。
那一瞬间的想法,附在了承载这个想法的载体上,本来应该在某次晚归,开门或者是开灯的一瞬,成功把人吓一跳之后,就悄无声息的消散,只是这一次,这一个关于镜子的执念,在没来得及消散之前,遇上了一只偶然到访的小狸花,于是被镜子吓到变成了这只倒霉的小狸花猫,被镜子里的另一只诡异的狸花猫吓炸了尾巴猫的小狸花仓惶从开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喵喵叫着跟附近的同伴说起了旅馆镜子的故事。
刚开始,这个故事只在小动物之间流传,左右上下的房客时不时会听到无人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动静,于是故事的传播变得广泛,旅馆镜子闹鬼的事情越发真实,意念的进一步凝聚使得这个来不及消散的执念变得强大了一些,它遵循着自我形成的逻辑,并没有善恶的观念。
至少目前来说是没有的,它忠诚地吓唬着每一个进来这个房间的生灵,但是大多数时候,并不奏效,譬如沈爷爷沈奶奶这样的人在人类世界中并不算少数,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和逻辑,并不会轻易被这一点执念动摇。
镜子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负载体,它不能动,而就算是祂们,也是要遵守物质守恒定律的,存在的本身就隐含了消亡,小范围传播的意念并不足以让它太过强大,以至于吓唬人的程度也有限,这又进一步限制了关于旅馆镜子这个故事的传播。
等到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