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举目无亲
“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也是淮生接起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电话的那一头好像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反应,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喊叫。淮生愣过之后,也没有挂断,只是静静地听着对面的谩骂,并试图在脏话连篇、语无伦次的语句中辨认出对方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
淮生拼拼凑凑,才大概了解,对方是魏听潮的粉丝,觉得长怀如今江河日下,魏听潮一直待在这里,是一尾金鳞困在了小池塘,公司的公关危机、日常营销做得都很不到位,她作为粉丝,恨铁不成钢。
淮生当时坐在办公室里,平静地等她骂完,在挂断之前还说了一句:“好的,我们会关注。”
寇双倩去世之后,淮生觉得自己对于外界的伤害,已经越来越麻木了。
她被人骂的第一反应是:“谁泄露了我的手机号?意欲何为?”
但魏听潮没有淮生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当他在车上接到脱口诅咒的电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被猝不及防地击中胸口,呆呆地愣在当场,也忘了挂电话,硬生生地任由对方尖利的词汇一次又一次地刺穿他的保护防线。直到对方骂累了,自己挂断了电话,他才后知后觉地放下手机。
淮生透过后视镜看他,魏听潮像是个被吓到的小松鼠,把自己的脸全部埋在衣领底下。
淮生有些心疼,她安慰地对魏听潮说:“把手机给我吧。”
魏听潮沉默着,把手机递给了淮生:“密码是0607。”
淮生:“我知道。”
魏听潮的眼睛期待地睁大:“你知道?”
淮生声音温柔:“上次我妈妈问你要过手机的。”
他期待的眼神,才失望地收回去:“哦,是这样。”
淮生输入密码,很快打开他的手机,帮他将各类合作方发过来的问责的、质询的、语气生硬的短信一一回复了,数了数,合作方的短信大概都回复完了。她就将手机关机断网,从包里拿出一条羊绒毛毯给魏听潮:“空调打得有些冷,你先盖一盖吧,等会儿要感冒了。最近累了,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魏听潮默默地接过,盖在身上,在车后座睡着了。
空气里弥漫着空调风吹过来的,带有清新剂的味道。
魏听潮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发现自己仍然在车里躺着,车没有熄火,空调依然打得很足。
淮生为了不吵到他,在车外面站着打电话。
魏听潮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松软无力,他撑着酸痛的四肢坐起来出门。一打开车门,淮生气急又焦虑的声音就传入耳朵:“我们的电话号码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淮生插着腰,“我们的也就算了,圈里人要泄露防也防不住。但听潮哥的朋友也被骚扰了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隐私怎么会传出去的?!”
淮生又翻来覆去地强调了好多遍,絮絮叨叨的,魏听潮没怎么听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淮生如此不镇定的样子。
等到淮生讲完电话,回头才发现魏听潮站在身后。
他明显已经清醒,但声音仍然无可避免地带着初醒的倦意:“他们去骚扰谁了?”
淮生见他已经听到,便也坦荡告知:“你的朋友,白令,吴真意,程子少,都被骚扰了一圈。你我的手机号也被传疯了,现在还在调查是谁泄露的消息。我怀疑是公司有内鬼。”
魏听潮摇摇头:“你我的手机号可能是,但我的朋友的手机号,不可能是内部人员泄露的。”
淮生皱眉:“那是谁?”
魏听潮苦笑一声:“还能有谁?谁知道扶桑给的够不够他还完欠下的赌债…卖了我们的联系方式,也能大赚一笔。我的养父,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淮生怀疑地问:“郑山河他们知道你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吗?甚至知道我的?”
魏听潮:“山鹭岭的时候,你给他们打过电话的,忘了吗?至于我朋友的联系方式,他们与我朝夕相处十几年,若是有心,肯定能知道。我以前没有成名的时候,也没有对他们很设防。能知道我们所有人的信息的,除了他,还有谁呢?”
淮生心里总觉得不对,但一时确实也没想出其他可能的人选。
魏听潮问她:“淮生,要报警吗?”
淮生思考片刻,点点头:“好的。”
事情千头万绪,淮生在车里前往警局的时候,一直盯着网络页面。现在搜索魏听潮的名字,页面是大量的小贩子在卖手机号。
突然之间,魏听潮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前车之鉴让魏听潮和淮生同时吓了个哆嗦。魏听潮战战兢兢地去拿手机,看到是白令的电话,才放心地接起来:“大白?”
听筒对面的人声听起来有些犹豫,也很心虚:“阿魏,那个,最近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你没事吧?”
魏听潮尽力让自己的